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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会飞吗，为什么要一直走路？”妇人随便寻了一处石头，瘫坐在上面，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脱去鞋袜，看着自己红肿如猪蹄子的脚丫，妇人欲哭无泪。
道风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妇人，笑道：“飞来飞去不算是修行，徒步丈量天地可以修行，砥砺道心，最低级的修行路子。”
妇人调整呼吸，让气息变长变慢，好像没有听到道风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动作缓慢将腿放在石头上，擦了擦额头汗水说道：“可我不是修士啊，跟你一路上这样走，好像没有半点好处。”
“多走走也挺好的，这不，快到夜晚了，我们在走十几里就到下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了，不然咱们就要住在这处荒郊野岭，吃饭也只能吃山间野味。”他开口说道。
“是不是现在不知道自己最初的决定对不对了？犹豫了，后悔了？”道风笑问道，席地而坐，盘起双腿。
“我后悔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我还就一条路跑到黑了。”妇人捶打双腿说道，略有些要强。
道风笑容淡淡，一个问题将她拉回现实，问道：“今晚睡哪儿？”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长叹一口气，道：“荒郊野岭就荒郊野岭吧，我走不了了，要是你愿意带我一程，那就去城镇。”
“那就荒郊野岭吧，天为被地为床，我经常这样，早就习惯了，你先适应一下。我去给你寻一点儿野味来。”道风说完就站起身来向林中行去。
接近傍晚时的林子非常可怕，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树之间只有黑色，好像只要向林中多走几步回头便看不到光亮了，彻底陷入黑暗。
当道风消失林子之后，妇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抓野味，突然之间有点后悔，也不是很饿，或者可以跟他一起去的……
深林之中，哪怕是白天，密林深处永远是不见阳光的，在林外去看，哪怕是个魁梧大汉，也未必敢说自己大白天敢去这样的林子中转悠大半天。
黑暗，压抑，极致的安静。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无，坐在石头上的妇人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恐惧随着太阳下山的时间而增多，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她只觉得度日如年，这种感觉她这辈子都没尝过。
她伸手够起鞋袜，忍着疼痛，重新穿了起来，她开始团坐在石头上，双臂抱膝，好久没有的孩子样，她此刻却不觉得自己变年轻有什么好的，太可怕了。
终于，太阳落山之前，道风出现了，远远的她就听到了林子深处一点儿动静，随后道风的身影从中走出，手中拎着两只不知道具体名字是什么的野禽，看着肥腻，绝对比鸭子好吃的多。
“岭风，你怎么才回来，这林子真的可怕，要是你回来晚点儿，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妇人抱怨道，眼神幽怨，带着一点儿恨意，恨不得上去使劲儿给他来一口，使劲儿咬！
道风忍住笑，这妇人表达自己难受的方式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按自己的认知中，这种时候只是这样说说而已的女子，脾气也挺温和的。
随后就是生火烤制，羽毛都没拔，这是道风的意思，只开膛破肚扔掉动物内脏。妇人讥笑道：“就你这手法，要不是修士，是个凡人想要靠这个过活，你不饿死就得被人打死。”
道风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道风觉得烤熟了，将两只野禽的皮扒了下来，鲜亮的羽毛早就变得漆黑，只能与皮一起褪下，不过露出鲜嫩的肉，香味四溢，没有妇人想象中那样不堪。
道风随意取出一些调味料，撒了上去，香味就变得特殊了，是增香，妇人这个内行都闻着想要流口水。
他怀中一直熟睡的家伙也睡醒了，探出头来喵喵叫，道风只好先分给它一块嫩肉，小东西跳出来开始大口朵颐。
“怎么是一大一小？你不是逮住了一公一母，一对鸳鸯鸟儿？”妇人看着这两只野兽的体型恍然道。
“是这样的。”道风点点头。
妇人白了他一眼，道风平白无故挨了一记白眼也没生气，只觉得莫名其妙，咋回事，有什么规矩不成？
吃过了野味，的确比那烤鸭好吃，妇人是这么觉得的，但嘴上只是给出了一个“还可以”的说法。
弄完了这些，道风躺在石头一侧，另一边是妇人。
“好像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女子开口说道，看着天上星星，愣愣发呆
“白瓒芝。”道风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道，他在闭目养神，对于妇人的名字，他在听说她丈夫贾魏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
妇人一手扶着石头，侧头看着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对了，你是修士，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难的。”
她重新躺好，心中的那点期待好像也没了，不过有些想笑，只是年纪一大，走了这么多路，浑身疼痛如被反复摔打，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此刻入睡都成了困难事。
“我的名字很好，听过的人都这么说，你觉得呢？我认为你会说真话，告诉我事实呗。”女子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道风没有睡着，想了想开口说道：“名字一两个字虽然都有各自的意思，但是在起名字的人念头中以为的意思最重要，所以是以起名人想要的意思为准，我也不知道给你起名字的人想的是什么。不过我知道这两个字分意思，瓒有玉石的说法，不过材质不是最好的玉。芝是种草木类东西，很罕有，可以入药，是良药。”
他没有给出自己的理解，只是告诉了这看书没几本，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这两个字的意思，剩下的妇人自己去理解就行了。
“那有比芝还好的药吗？”妇人开口追问。
他想了想，道：“有，古参，并且除了这个还有很多，更罕有。”
妇人陷入沉思，没觉得有什么影响，只是想知道一些以前的事儿，觉得好玩儿，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并没有对幼年的生活抱有什么大的怀念，苦日子太苦了，回忆它做什么。
“你的名字怎么回事，岭风也有说道吗？”她开口问道，没有睡意，好奇心很重。
“岭风，你可以理解为山中的一股风。”他随口解释道，怀中幼猫翻了个身，继续酣睡，他用手给圈了圈，防止它掉下去。
“那一点也不稀缺，好像吹过就没了。”她小声嘀咕道。
“岭风年年有，有山头的地方会刮风那就是岭风了，怎么能说吹过就没了呢。”他笑嘻嘻道。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个名字也很好。”妇人豁然开朗。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心里头偷笑，反正他说过，名字这种东西，还是要看怎么去理解，如果要好了去理解，那就是好的，要是坏着去理解，那就是坏的。
明天都不知道如何度过的妇人，这会儿为一个名字的事情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若是平时，她一准不会这样。
第二天清晨，两人继续赶路，妇人问了个问题，说抓那两只飞禽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它们的孩子，一对夫妻凑在一起，应该是哺育孩子的时候。道风理解了之前她白了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件事。
他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那一窝东西已经会飞了，过了需要被哺育的时候，活与不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妇人看着远处林子，莫名皱起眉头，心事重重，随即叹了口气，眉头舒展。
“以前觉得没有孩子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儿，现在不那么难受了，要是生而不养，也是一件糟心事，对孩子也不好。你们修行之人为什么都不喜欢生孩子？养孩子对你们来说应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吧？”妇人问道，实在是好奇这个问题。
“修行中人大多数对于生儿育女这样的事都比较谨慎，像散修的话，是不太会考虑很早生儿育女的，大多修士也不愿意去生孩子，不是他们孤僻，是自身修行的限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怕遭人报复，修行之人，软肋自然是越少越好，无一例外。并且修士的另一半也比较苛刻，不是随便找一个就行的。”
两人来到了这处城镇，看起来妇人风尘仆仆，同行的男子却是神态如常，若不是这两人走在一起，很难想象这两人是同行的，很难联想在一起。
“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奔着一处糕点铺子走去，道风随行。
妇人买了一些甜食，道风在妇人的钱财中扣除一些给了那老板，自己也买了一些，是各种花样的糕点，无论什么花样，大体上都绕不开甜味，对道风而言，这种味道就比较腻人了，妇人似乎不这样觉得，吃了还很开心。
“吃饱了。”妇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自己的行头，好家伙，弄的跟逃荒似的，再一转眼看身旁的男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心里头就很不平衡了。同行同吃同住，咋就自己惨兮兮？
妇人找了一处衣橱铺子，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对自己是相当舍得花钱，挣了那么多钱，不花做什么，往后都不知道是什么生活，还不如及时行乐。
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在这处城中待了大半天光阴，然后就是继续赶路，妇人没有说要留下，他也没有催促妇人，两人就好像不知觉之间变成了同道中人。
不过妇人够下本儿，买了很多东西带走了，反正有道风那个无底洞，想拿走什么他都能带走。
妇人终于变了一身花样，是一身暗绿色长衣，看装束，有点女侠风，不过要是腰间佩剑会更好一些。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她的身材没有怎么变了过，看的出来这妇人平时也挺自律。
“换了身新衣裳就这么开心，你花的可是自己的钱。”道风实在是忍不住这妇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好像捡到便宜了一样，他很诧异。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我花自己的钱，应当应分啊，开心什么？也没找到便宜。”
“一会儿还要走很久的路，别把好心情用光了，不然又要睡荒郊野岭了，到时候未必有野禽可以吃，那就要看我逮到什么了。”道风提醒道。
“行吧行吧。”妇人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在远处距离他们几十里之外，赵震世坐在林中，不远处就是道风他们待过的地方，火堆已经灭了，还有丁点儿余温。
“霜，你不去看看你师兄？”赵震世随口说道。
“算了吧，我怕切磋打不过，那可就有笑话了，师父不怕丢人我都怕丢人。”她无奈说道，那个师兄的确厉害，打心底里这么觉得，她不愿意多看这个师兄，就是因为太厉害了，光芒太盛，她避其锋芒。
“输输赢赢算是修道之人嘛。”赵震世摇摇头。
“那我去看看咯？师父你可和我护道一点儿。”
说完了，她一部跨出，来到了道风那边，像是个拦路打劫的样子，站在他们道路的中央，远远的拦住了他们。
“干嘛去？”她略有些紧张，一手握剑鞘，一手横臂出去。
道风见了她一眼，只是笑容淡淡，“修为不错，赵前辈教的很好，要是想跟我切磋，我故意输给你，还是真刀真枪三招之内赢你？你要哪个，还是灰溜溜回去？”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二话不说，跟这个师兄有个屁的聊，也就修为不够，不然留下来一准儿狠狠地打他一顿，使劲儿打一顿！
“赵震世，五十年若我活着，若你还在这处世界，我们切磋一下？只分胜负。”他看着一处方向，开口问道。
远处，有人桑心温和，应了他的要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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