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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常年游荡在针叶林海的向羽来说，北地的森林完全不同。
这里一片寂寥，看不见动物，也听不到鸟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该死的蚊虫。
森林的地上犹如铺着一层白色床单，随着地面的雪越积越厚，有的积雪已经钻进了他的靴子里。
卫希带着他穿过一条浅浅的溪流，行进中溪水进入了鞋子，冰冻住了他的肌肉。
他非常惊讶，对方一个少年，竟然对着这样恶劣的条件毫无畏惧，看来，这样的痛楚对少年来说早就麻木了。
脚下踩断了一根干树枝，少年回过头来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两人走在了一条铺满白雪的树荫小径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旁是黑暗的浓密灌木。
慢慢走过小径，树枝在他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终于两人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口。
“就是这里了。”卫希说：“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每天早上会有迅猛鼬到刚才的小溪去喝水，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明早提前去埋伏，我知道哪个地段是它们最喜欢的。”
拴好老马，两人在洞口找了些干树枝，天已经黑了。
向羽抬头看去，北地的夜晚看上去既狂野又辽阔，被包覆在巨大的苍穹下，原始而又新鲜，空气中没有任何的气味，浸人心肺。
他们在洞里升起了一堆火，向羽拿出罐装的豆子和卫希分着吃。
“这是什么？好吃。”卫希将一勺冒着热气的豆子送到嘴里。
“你没有吃过吗？”
“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换口味的食物，哈哈，呵—呵—呵……。”少年被煮熟的豆子烫得有些豁嘴。
向羽送了口豆子在嘴里，细细咀嚼后问道：“这里的人为什么对外来人这么大的敌意。”
卫希含着豆子嘟囔一句：“只有今年是。”
“什么？”
卫希用手背抹过嘴唇：“只有今年恨外来的猎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是今年。”
“还不是因为迅猛鼬啊？”
“这怎么说？”
火堆在燃烧中噼啪作响，卫希想了一会说：“和开水鼠有关。”
向羽眉头一皱：“开水鼠又是什么东西？”
“呵呵，老枪你是不知道啊。”
“开水鼠是北地一种大型老鼠，它身体里面很热，可以呼出和烧水时的蒸汽温度相当的气体，所以被叫做开水鼠。”
“哦，那和外乡人有什么关系。”
“开水鼠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冰原上到处打洞，他们可以慢慢的打穿雪地冰层，咬穿木头进入到仓库里偷粮食。”
“我知道了，就是小镇上那些洞孔是吧？”向羽想了起来。
“对对对，那些就是他们的杰作。”
“迅猛鼬其实是开水鼠的天敌。”
“本来啊，迅猛鼬在北地的天敌很少，它们速度快，灵活，又有锋利的爪子。”
“而且在面对打不过的对手时，可以放屁把对方臭的找不到方向，以此来逃命”
“以前这森林里迅猛鼬很多的，早上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地在小溪边进水，现在……”
卫希顿了一下，火焰在他脸上闪烁着：“今年外来的猎人冲进森林里捕猎迅猛鼬，甚至连幼崽都不放过。”
“开水鼠没了天敌，自然就四处打洞，搞得镇上居民很不高兴。”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还有迅猛鼬在小溪喝水？”
“我以前经常和我爸来这里，我们晚上也会在这个山洞里烤猎物，那时候……”
卫希突然不说了，眼里有些黯然。
“现在我爸不在了。”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
向羽有些难过，他看着对方好像看到了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同样孤独，同样艰难。
但是，自己当时怎么说也已经18岁了，可以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
而对方还要小的多，并且生活在这个残酷的北地冰原上。
看着少年在火光映衬下拉长的影子，向羽将剩下的豆子一并倒给了卫希。
少年也不客气，接过豆子问：“老枪先生，你也是猎人工会的猎人吗？”
“是的。”
“我可以看看吗？”
向羽拿出了猎人公会的证件给他。
卫希一遍又一遍的摸过证件封面的花纹，他并不认识字，但却能看见这些漂亮的花纹。
“我以后也会成为猎人，一定会的。”这是少年在睡觉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向羽没有躺下，他坐在火堆旁身体前倾闭上了眼睛。
每当冰冷的寒气从背上袭来，他会猛力张开眼睛，感受那彻骨的寒冷。
看着对面少年熟睡里美梦般的笑容，他又继续保持这样的坐姿眯上双眼。
……
……
第二天中午，难得一个冬日里的暖阳。
在溪水边，向羽把双手浸在水里，搓去手上的血迹。
在他手背，一道新鲜的伤口已经止血了。
旁边一只长达两米的北风迅猛鼬毫无生气的躺在溪边。
“我来帮你剥皮怎么样啊，老枪？我剥皮可麻利了。”卫希急切的说到。
“好，你来吧。”向羽对着他点了下头。
在卫希小心剥皮的过程中，向羽清晰的看到少年头上的问号停止了转动，看来对方已经完成了系统给出的任务。
完成之后，卫希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激动了。
“我准备先回镇上了，老枪。”
向羽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再蹲一次。”
因为早上在溪边取水的两只迅猛鼬跑了一只，他还想再等一晚上碰碰运气。
少年卫希慌张的走了，向羽悄悄的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回到山洞的向羽坐在火堆旁自言自语到：“居然是一副手套……”
一天很快过去，没能等到其他的迅猛鼬现身。
向羽遗憾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鼬皮藏进马背的行囊里。
再一次穿过冰瀑镇，只见到镇上有一群人围在那里。
向羽牵马走过，只听见人群里传来气愤的声音：“哎呀，这么年轻，到底是谁干的。”
他心里不由的一紧，顺着移开的人群，他看到少年卫希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早已经没有了生气，身体已经硬直了。
向羽停在了那里久久没有移步，当马匹烦躁起来，对着他脸上喷气的时候，他终于挪动脚步继续前行。
在经过一个巷口时，他停了下来。
在小巷里，一个看着和卫希年龄相仿的疤脸少年正在用火钳翻动着燃烧的铁桶。
在他握住火钳的手上戴着一副崭新的白色手套，虽然拨弄着木炭，但是手套依然一尘不染，干净的有些晃眼睛。
站立了良久后，向羽叹了口气，他木讷的走进了小巷。
小巷里传来一阵沉闷的铁桶坠地声，一群衣着褴褛的少年从另一个出口狼狈逃出，疤脸少年一边跑一边擦拭溢出嘴角的鲜血。
随后，向羽拿着一副白色手套走了出来，他牵着老马继续前行。
走在冬日的暖阳里，他知道，错的不是疤脸的少年。
错的是他自己。
还有那胡乱选中少年的系统。
以及这整个混乱的世界。
在这一刻，他忽然回想起和星环一起滑行在平静的湖面上时，对方曾经提到过。
“69是一份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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