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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
德里科伸手想要抓住莫纳蒙西，却被汹涌而来的金银沙潮冲出了时间领域，等他再次睁开眼，灵魂已经回到了身体里。
看来莫纳蒙西是不能回答我的疑问了，德里科盯着天花板，有些犯愁，失去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后手，自己之后该怎么办？
翻身从床上坐起，德里科目光落在素净的被子上，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拇指的第一个关节，开始梳理现在的情况。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生命之神和光明之神都要杀我，他们应该是合作关系，德里科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提到这两位神明，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感到不适。
第二，死亡判官的实力相当于时间领域的莫纳蒙西，但死亡判官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
德里科用手在被子上书写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忽然停住了动作，他骇然地想道：如果死亡判官的地位等同于莫纳蒙西，那会不会莫纳蒙西也有这样的称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称呼究竟代表着什么？
最后就是我要重点提防生命之神，重点提防生命之神，提防生命之神，生命之神……
德里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别扭，他皱眉看向自己的双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左手手背上，神启图案顺从他的意志浮现了出来，他恍然大悟。
莫纳蒙西，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德里科激动得差点掀被而起，恨不得冲回时间领域摇醒那个不从实际出发的家伙。
他什么实力？
一阶学徒，还是个吟唱师，别说生命之神那种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了，就是同为学徒的洛芥一旦近了他的身，那么他只有被吊打的份。
提防生命之神？呵呵，说得好像他可以和对方平起平坐似的。
德里科顿时觉得前路渺茫，说不定到时候莫纳蒙西从沉眠中醒来，只能看到一座小小的孤坟，墓碑上写着：生命遗弃了他。
说不定连坟墓都没有，毕竟是个渎神者，留个全尸都要看各位神明的心情，德里科掩面叹息。
他下了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当个器持人多好，吟唱不会被打断，拿武器看着也帅啊！”
忽然，一幅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伸懒腰的动作立马僵住了，当时贯穿洛芥胸口的那柄长枪是怎么回事？
德里科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死亡判官的意识消失后，长枪还存在着，这是不是说明——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德里科神情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是不是说明我也可以器持？可是塔主说过，没有同为吟唱师和器持人的天赐者，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重新感应那柄长枪，又或者可以找人问一问，德里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找谁问？神谕塔的人肯定不行，不知道他们对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惹来麻烦就糟了，那么我唯一可以找的人只有柒了。
想到柒，想到少女用冷漠的语气说救他只是一场交易，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被关心的感动因此破碎，德里科本能地对去见柒这件事感到抗拒。
作为一个人，他不希望成为交易的事物，也许之后他不仅要提防生命之神，还要提防柒，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把自己交易出去了。
长叹了口气，德里科闭上眼睛开始凝神感应那柄长枪，但无论他怎么尝试都只能看到燃烧的幽蓝色火焰。
难道是我想错了？德里科有些挫败感，或许自己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特殊之人，这么久的历史里都没有出现过同为吟唱师和器持人的天赐者，也许这两种身份本就不相容吧。
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实力，提防各种威胁的同时，也要找出家人遇害的真相。
确定好目标，德里科拿起放在床边的长袍，时间还早，他可以去资料室借阅些书籍，提升实力不仅要提升战斗实力，理论实力也不能落下。
就在他要打开门时，门却被敲响了，德里科先是一愣，立即打开了房门，只见洛芥抬着手做敲门状站在门前。
洛芥也没想到德里科这么快就打了门，他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的视线又一次接触在一起，双方同时心道不好，可是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有动。
冲动感消失了？两人诧异地看着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眸中的惊讶。
德里科突然记起他被死亡判官控制时与洛芥交手的过程，死亡判官似乎与洛芥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仇恨。
他下意识看向洛芥的指环，那时候洛芥的指环绽放了耀眼的光芒，之后便爆发出了恐怖实力，并且死亡判官称呼洛芥为——
就当德里科要想起那个称呼时，洛芥的指环闪过一丝光亮，德里科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你又怎么了？”洛芥神情有些不耐烦，但语气中却听得出关心。
“没、没什么。”德里科晃了晃脑袋，心中想道：我好想忘记了什么事情，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塔主要你晚上七点去办公室找他。”
“有什么事吗？”德里科觉得关于死亡判官与洛芥的记忆模糊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多想，单纯认为是当时处在意识被控制的状态，对外界变化感知不清。
洛芥看着德里科略显苍白的脸色，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塔主没说，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顺路去与塔主说一声。”
德里科假装没听见加重语气的“顺路”二字，而是扬起微笑，真诚地说：“没关系，我会去的，谢谢你过来通知我。”
“顺路而已。”
德里科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没有了冲动感的干扰，他才发现洛芥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在洛芥即将变脸前，德里科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顺路而已。”
洛芥扬了扬眉毛，正要发作，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司福先生在准备晚饭了。”
德里科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我可以借口不舒服躲过一劫吗？”
“不行，一起享用食物是砍砍翠的第一规矩。”
“谁定的规矩？”
“我。”
“我谢谢您！”
晚上七点，神谕塔五楼办公区，德里科抬手敲响了灰眼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才走了进去。
“晚上好，塔主。”德里科以手按胸行了一礼。
站在窗边的灰眼走回办公桌，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不知道是不是德里科的错觉，他总觉得即使时间倒流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影响，就比如说灰眼对他的态度柔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会不会是死亡判官对塔主造成了心理阴影？德里科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塔主也是死亡领域，死亡判官更是死亡领域的高位者，造成影响也是很有可能。
“德里科，你在想什么？”
“啊，”德里科猛地回过神，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塔主，我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没有解读出神谕，心情有些低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灰眼严肃的目光只在德里科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然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张羊皮纸，德里科瞬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塔主，你不会要我当着你的面解读神谕吧？我好不容易才躲过一劫！这万一再招来什么事情，我挽救不回来啊！
德里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塔主，这是……”
“是神谕，不过不是今天解读的那一份，”灰眼将羊皮纸推向德里科，“我想让你尝试解读这份神谕。”
“为什么是我？”德里科本能地抗拒这张羊皮纸，“或许让洛芥来更好，他身为第一学徒，在神谕解读上比我更厉害。”
“洛芥确实很有天赋，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也不为过，但是，我想看看你的天赋。”
“我的天赋？”德里科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推辞道：“我的天赋您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就是抓捕佩尔斯的时候，我的实力确实不如洛芥。”
灰眼将羊皮纸再往前推了推，语气平静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你解读神谕的天赋。”
德里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我想您也看到了，我刚打开那张羊皮纸就觉得头晕，甚至不得不告假回砍砍翠休息，想来我的天赋也就这样了。”
“你并没有看羊皮纸上的字。”
“塔、塔主，”德里科觉得灰眼这句话直接把他所有的思绪都炸成了烟花，他神情慌张地看向灰眼，结巴地说：“您、您怎么……”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轰！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德将里科仅剩的镇静劈得粉碎，他惊恐地看着灰眼，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隐藏着秘密，”灰眼的声音很低沉，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学徒，“但只要不伤害到神谕塔，我便不追究。”
见德里科没有回应，灰眼接着说：“我认为你没有看那张羊皮纸是因为你察觉到了威胁，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天赋，放心，这一张神谕不会有任何危险。”
德里科深吸了口气，将内心所有的惊讶都镇压了下去，他怎么说也是面对过神明位格的人了，不能在这种事上慌了手脚。
“感谢您的谅解，”德里科站起身再次行了一礼，用充满感激的声音说，“我确实察觉到了威胁，不得已才撒了谎。”
灰眼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回答，然后道：“你是否愿意解读这张羊皮纸？”
“我很乐意，”德里科拿起羊皮纸，“但是，我想问个问题，您为什么要注视我呢？我家世普通，实力平常，实在不值得您关注。”
“身为死亡领域的人，我觉得你很特别。”灰眼淡淡地说。
德里科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也是死亡领域？”
“是的，”灰眼双手交握，微微后靠住椅背，“如果没有问题了，那就来开始吧。”
德里科拿着羊皮纸坐了下来，目光在看第一个字前还有些犹豫，不过既然灰眼很肯定没有危险，他也就稍微放松了些。
他先扫了一眼羊皮纸上的字，结果整个人都呆住了，如果说之前他还要勾画字形什么的，现在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彻底明白。
怎么回事？德里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在纸上来回移动，脑中却在快速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什么好惊讶的。”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柒？”德里科庆幸自己低着头，不然灰眼肯定会看到他的错愕和惊讶。
柒淡漠的声音回应道：“我来提醒你一些事情。”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为什么你能这样和我说话？”
“我去过你的意识深处，留些联系不是轻而易举吗？”
德里科哑口无言，好家伙，你们是把我的意识世界当成旅游胜地了吗？
“回归正题，”柒的语气照例波澜不惊，“死亡判官的残念并没有被消灭，不过是陷入了沉睡，你要在他醒来之前吞噬掉残念。”
“我去吞噬一个死亡高位者的残念？”德里科只觉得荒唐，“你是不是和莫纳蒙西一样要陷入沉睡了，脑子都不太清醒？！”
德里科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在懊恼时，忽然听到柒轻笑了一声，脑海中随之响起了照旧没有起伏的声音，“我很清醒。”
“对不起。”
“虽然是残念，但里有许多死亡领域的知识，消化它们，这会帮助你开采自己的力量。”
“我会努力的！”一听到会提升实力，德里科顿时精神了。
“那就继续看你的神谕吧。”
“等等！”德里科赶紧叫住柒，“我为什么能轻易看懂这上面的字？”
“这只与你有关，”柒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想知道答案，就拿与答案比配的东西来交易吧。”
她的声音最终消散在德里科的脑海里，德里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握着羊皮纸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
交易，又是交易，这一次你来提醒我是不是也是交易？你究竟在和谁交易？
“怎么样？”灰眼的声音响起。
德里科看着手中的羊皮纸，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得到神谕塔的重视和庇护，因为无论是莫纳蒙西、柒还是诸位神明，都或多或少地在他身上图谋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将更多的势力拉扯进来，以此博得一线生机。
这是身为学徒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拿定了主意，德里科抬起了头，扬起笑脸，自信地回复道：“传颂我的名，我说的对吗？塔主。”
灰眼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即使转瞬即逝，德里科也捕捉到了，灰眼赞赏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
德里科笑而不语，将羊皮纸交还给了灰眼，心中却略略松了口气，这事差不多有了个好的开头。
“我觉得你会走到一个很高的位置，”灰眼收起羊皮纸，像是随口说道，“听说你父亲失踪了。”
德里科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个发展，他先是一愣，随后才答：“是的。”
灰眼注视着德里科，“我可以动用神谕塔的力量帮你寻找父亲。”
“真的吗？”德里科喜出望外。
“条件是，你要在五年内拥有神谕塔主的实力。”灰眼清清楚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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