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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颜这个时候根本想不到要去跟风扬的幼稚做斗争，火急火燎地往哥哥旁边跑。
白明皓见到陌生人，下意识往后缩。
白乐颜搂着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地哄道：“这是我的朋友，他来为你治伤，不会伤害你。”说着，她将哥哥的胳膊拉直，将手腕递给风扬。
风扬伸手一搭，为白明皓号起脉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终于放手，对着白乐颜道：“清莲丸一粒。”
白乐颜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瓶清莲丸，哄着白明皓吃下。陆全看着那瓶药，没有说话。
风扬又到桌旁写了两张药方，“短的这张是药浴方子，长的那张内服，现在就去回春堂抓药。”
白乐颜立刻将方子送出去，递给一直守在外面的连城。
连城因为张得吓人，怕吓到大少爷，一直在院子的角落里面壁蹲着。接到药方，他纵身一跃，便往街口跑去。
白乐颜再进门时，看见白明皓脖子一歪，倒下了。她连忙上前去扶，“这又是怎么了？”
“迷晕了，他需要休息。”风扬这一次没有嫌弃白明皓身上肮脏，将他横抱着放平，轻捏他浑身的肌肉和骨骼，在右腿上花的时间多了些，而后为他盖好了被子。
白乐颜见状十分感动，又红了眼睛。其实她也很怕风扬这样难搞的性子，会吓到还没完全清醒的哥哥，可风扬的表现让她惊喜。
风扬转头，看着一脸欣慰望着自己的白乐颜，依旧没什么表情。
“打水，我要净手！”
白乐颜：“……”她感动得太早了。
连城把药送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谢缙。
谢缙自打见到白明皓之后，总想为他做些什么，不光是因为白乐颜是他大姐。
白明皓身为镇国公嫡长孙，在京城很有名气。他的为人和性格，谢缙多少听说过一些。
今早看到白明皓本人的时候，他实在无法将旁人对白明皓的评价与眼前人联系到一起，心里难过得紧。
白乐颜看出了谢缙有力无处使的局促，把药浴包递给他，“帮忙烧一大桶水，哥哥要洗澡。”
谢缙连忙接过，小跑着进了厨房。
药浴准备好以后，谢缙和连城合力将木桶抬进了白明皓的卧房。作为唯一一个长相正常，性格正常，年轻力壮的男人，谢缙承担了为白明皓沐浴的任务。
当谢缙小心翼翼地把白明皓身上破碎肮脏的衣物剥离开来时，他只觉得喉头梗塞，心里像是被人塞满了石头，沉甸甸地散不去。
那是一副怎样的身体啊，短短几个月从一个健壮武者，消瘦成皮包骨头，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可以下手。
尤其是右腿的膝关节和踝关节严重变形，那不是一条正常的腿该有的角度。
白明皓的右腿和右脚在终日的折磨殴打中，断了。
谢缙红着眼睛，像抱着无比脆弱的珍宝一样，把白明皓放入药浴桶内。
微烫的药水沁入了白明皓的伤口和皮肤，让他生理性地微微震颤。但风扬的**着实优秀，即便是有些疼痛，白明皓依旧没有醒来。
谢缙怕白明皓倒在药水中被呛到，小心扶着他的肩膀。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风扬觉得时候差不多，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
白乐颜抓住他的胳膊，颤抖着问：“我哥哥，到底如何？”
风扬淡淡道：“外伤无数，轻重不一。右腿和右脚骨断裂，我尽力为他恢复经脉活性，但最好的结果也会变成跛子。”
“就没有办法痊愈了吗？”陆全心中急迫，他实在无法接受。
风扬摇头道：“不可能痊愈，筋脉断裂的时间比较久，能行走就不错了。”
“能走就行，怎么都行。”白乐颜忙道。白明皓瘸了也是她哥哥，家里人永远不会嫌弃他。
陆全当然也不会，他只怕白明皓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毕竟他从小便立志做一个和祖父一样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然而在大肃，跛子是不能领兵打仗的，更不能继承爵位。
风扬一看便知陆全在想什么，但他的确无能为力，他是个好大夫，不是神仙。白明皓跛了，他也觉得惋惜。若是白家有一天投靠兄长麾下，白明皓本该是一员大将。
“还有呢？”白乐拉着风扬，始终没有撒手。
陆全一愣，“还有？”
白乐颜的眼睛又湿润了，她直勾勾地看着风扬，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你号脉总是很快，搭上手腕就能了解个大概，可是刚刚你捏着哥哥的手腕半天不动，是不是还有什么难治的隐疾？”
陆全闻言，心都要碎了。他看着风扬，全无以往的敌意和威严，只有身为祖父的哀求。
风扬在众人的目光下点了点头，诚实地道：“是中毒。”
“什么毒？”
“很多种，致人癔症的毒，损伤内功的毒，无法生育的毒……”
“无法生育！”陆全简直难以相信，这不是让国公府断子绝孙吗？
看着头发苍白的陆全难过到几近昏厥，风扬也有些不忍，转头道：“我去为他针灸。”说完就进了门。
陆全再次落泪，白乐颜也轻声啜泣。她不在乎哥哥能不能生孩子，只要他能恢复健康，她什么都愿意做。
房间里，风扬让谢缙固定白明皓，不让他乱动，第一根银针就刺在白明皓的胸口。
突然，原本昏睡的白明皓再次惊醒，惊叫着要跳出药浴桶，力气大得连谢缙都压不住。
“不要扎我，别扎我！”
白乐颜急得几乎要挠墙，陆全没有男女只别，踉跄着冲进去，一把抓住白明皓的手。
“皓儿，我是全爷，你还认得我吗？”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安慰这个孩子。
“全爷……全爷！孩儿好疼，他们每天都要打我，扎我，喂我吃药，我反抗不了，我好痛苦……全爷，您给我个痛快吧！”
陆全几乎又要哭出来，“好孩子，再忍忍，大夫在为你治病，很快就好了，再也没有人折磨你了，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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