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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烨坐在一旁的罗汉床，手托着脑袋，点着一盏小油灯，时不时翻一页。偶尔抬起头看几眼床上的人，不见有动静，又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当二更敲响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发出轻微的**。裴瑾烨立马放下手中的书。
“醒了？”
顾灵汐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摸肚子：“王爷，我饿了。”
似是早料到她会饿，裴瑾烨道：“苏叶，把温着的包子给王妃拿来。”
没多久，苏叶就捧着一碟热腾腾的包子进来。
顾灵汐一个激灵坐起来，因为身上的毒未完全拔掉，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
见状，裴瑾烨没好气道：“又不少你吃的，怎的总像饿鬼投胎似的。”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叫苏叶把包子拿到床边去。
顾灵汐艰难坐起，吃着热腾腾的包子，差点没感动哭，边道：“你这皇兄心真狠。”
下这么重的毒，要不是她不怕毒，恐怕早七窍流血而亡了。
裴瑾烨睨她一眼：“明知菜里有毒，你还敢吃下，真不怕死吗？”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般丑，恐怕阎罗王都不敢收你。”
裴瑾烨埋汰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灵汐懒理他，只是道：“怕，怎么能不怕，但我不是死不去吗。”
吃第一口的时候，她就知道那碟肉里被下毒了。这毒显然是针对她而来的，因为最近裴瑾烨不能吃鸭肉，所以那一盘鸭肉只有她会吃。
原本她是可以选择不吃的，但顾灵汐没有。
他们空青谷中有一条门规，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
踩上门挑衅，肯定要打回去。吃了亏，自然也是要讨回来的。
她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分没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瞧的裴瑾烨眉头直皱，想要说什么，可嘴巴张合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灵汐一连吃下两个包子后，不雅地打了个饱嗝。
一旁的裴瑾烨无语地压了下额角，忍了忍，看在她是个病人的面子上，忍住了。
顾灵汐摸着肚子满足地靠在床靠上，这才有心思想别的：“下毒之人找到了吗？”
“死了。”
意料之中，顾灵汐不意外。
“清修容身边的红梅也死了，以身殉主。”
以身殉主？
顾灵汐笑了：“这么看来，清修容的死与这宫女也脱不了干系。”
裴瑾烨：“即便没干系，她是服侍在清修容身边的，定是知晓清修容与陵王不少事，以裴潇若的性子，是绝不会容她继续活着的。”
他们原先就觉得，清修容好歹在嫔位，身边出入都是宫女，怎会失足落水都无人知晓。本是暗地里通知颖妃注意着清修容身边的宫女，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万万没想到的是，害死清修容的恰好却是她的贴身宫女。什么主仆情深，到了那吃人不吐骨的皇宫，都成了笑话。
顾灵汐一手支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罗汉床上的裴瑾烨：“坊间都说沐阳王爷暴虐成性，出手阴狠毒辣，我看王爷的这位皇兄才真是心狠手辣呢。”
缠绵床榻的爱人能眼不眨一下的害死，帮他做事的人也能转眼除掉，甚至还把手伸到沐阳王府来下毒。这当中牵涉到的人全都死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得不让人佩服。
裴瑾烨冷哼。
他这皇兄的手段确实厉害着呢，就跟他的母妃一样。
或是想到了往事，裴瑾烨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这一切都被顾灵汐看在眼里。
顾灵汐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看裴瑾烨：“王爷瞧着与他也是有过节啊。”
裴瑾烨把书拿到面前挡住她的打量：“吃完就睡，别想有的没的。”
他并不想顾灵汐卷入这些阴谋中。
自古无情帝王家，后宫乃至朝廷，这其中有多少阴暗龌龊令人作呕的事，就连他在这里头生活了二十几年，至今依旧无法适应，没必要让一个小丫头跟着掺和进来。
显而易见的拒绝。
顾灵汐眨巴了下眼睛：“怎么？我以为王爷应该会想着和我联手。”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空青谷的门规是不与朝廷有牵连。”
“可我吃亏了。”
“你的这笔账，本王来日自会替你讨回来。”
顿了顿，仿佛怕她会误会一般，他又道：“你现在是本王明面上的王妃，他却直接对你下毒，分明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如何能放过他。”
顾灵汐撇撇嘴，心想：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是正常吗？她就没见过有谁真把裴瑾烨放在眼里过。
不过这话她没敢当着裴瑾烨的面说出来，毕竟这也是个睚眦必较的人呢。
她摩挲着手上的玉兔手串，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裴潇若下毒。
而此时，月上楼中，一男子负手立于凭栏处，眺望远处的灯火璀璨。
不多时，一个侍从从楼下上来：“主子，沐阳王妃中毒，内应回消息说大夫还在救治。”
男子冷淡嗯一声：“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吗？”
“已经处理了，绝不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男子颔首，又问：“那事可有消息了？”
侍从默然了片刻：“属下无能，还未有消息。”
男子眉头皱了皱，语气阴沉：“查了五年，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霎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几分。
侍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个。
好半晌，男子才摆手：“罢了，让他们再加人手继续查，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下去吧。”
侍从走后，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条穗子，上头有一颗小巧的玉珠子，珠子上雕着憨厚可爱的兔子。
他手指摩挲着珠子，陷入了回忆中。大约是经常这么做的缘故，珠子上的纹路都被磨得圆滑不少。
好半晌，他勾起嘴角，眼里无一丝笑意，阴冷道：“不管是碧落黄泉，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作者题外话】：顾灵汐猛打了个寒颤，有种自己好像似乎被谁惦记上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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