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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汐冲他们颔首后，就跑去洗掉身上的脏污。
听到苏木和苏叶喊‘王妃’，裴瑾烨下意识就转头看去，目光追随着从外头进来的人儿，然后皱眉。
裙摆脏成这样，她到底是跑哪撒野去了？
正想着，矮桌旁的聂怀志发出促狭的轻笑：“王爷，收收你的目光，也不怕我等看见会笑话。”
裴瑾烨淡淡睨他一眼，语调平静：“小聂将军想笑什么？”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句话，可聂怀志愣是听出了几分警告和危险的意味。
他呵呵干笑一声，讪讪摸了摸鼻子。
怪不得从前他老爹总说裴瑾烨在战场上就跟个活阎王似的，谁看上一眼都能丢盔弃甲的投降。
这吃人的眼神，能不吓跑吗！
“王爷，您若一直这么冷着脸，真的会把王妃吓跑的。”
闻言，裴瑾烨哼一声：“她没把本王吓跑就万幸了。”
这分明是诬蔑。
聂怀志啧啧摇头：“王爷啊……”
刚要说话，他的胞妹就忍不住开口了：“飞凝倒是觉得王妃娇俏可爱，性子讨喜的很。在飞凝印象中，王爷可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口吻有些生硬，显然是在为顾灵汐而打抱不平。
裴瑾烨不由看她一眼，脸色古怪。
聂怀志的这个妹妹与他们是一同长大的，小时就不喜女红偏爱习武，成日跟着他们一群男孩子混。
因着聂老将军远在边疆管不着，聂怀志又是个不靠谱的，结果愣是把一个好好的闺阁女子养成了巾帼英雄。不爱琴棋书画，偏爱战场杀敌。说话更是一针见血半分情面不留，就算是胞兄或者同袍，哪个不是被她直言说过。
如她这样爱僧分明的女子，基本跟京都的闺阁女子说不到一处去，各自都有瞧不起彼此的地方。因此甚少从她口中听到称赞谁。
然而，顾灵汐做到了。
裴瑾烨实在不懂，顾灵汐那般古灵精怪的女子，怎就能让这么多人替她说话？
聂飞凝一言落，似乎觉得裴瑾烨方才的话十分过分，又道：“王妃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场杀敌，也比不过宫中贵人有权有势有心计，或许还不通笔墨。可她能治百病，能从阎罗手中抢人，她值得我们的尊敬。”
一番话，实在听不出她到底是在夸顾灵汐还是在损顾灵汐，不过这认真的模样，倒是让裴瑾烨平地生出一股惭愧。
他难道真的对顾灵汐太苛刻了吗？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旋，直到顾灵汐洗好脸出来后，就直接破灭了。
一看到裴瑾烨，顾灵汐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展开双臂，几步作一步，扑到了裴瑾烨身上，要不是他靠着榻背，恐怕就要被带着往后倒了。
“胡闹！”他低声呵斥，手却下意识环住她的腰，免得她摔下去。
顾灵汐抱着他的脖子，脸颊在他肩上蹭蹭，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聂怀志和聂飞凝霎时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去。
“怎么了？”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裴瑾烨无意识就软下了语气，“裴夏姗又找你麻烦了？”
顾灵汐委屈点头。
“受伤了？”裴瑾烨顿时就紧张了？
这小丫头被抽一鞭子都没这么撒娇过，这回难道吃大亏了？
他忙要拉开她，可顾灵汐死活赖在他身上不走。
见状，聂怀志和聂飞凝也没好意思一直在这待着，匆忙告辞离开。
“人都走了，还不快起来，是不是受伤了？”他难得耐下性子哄人。
然而话刚说完，就见这个抱着自己不放的小妮子肩膀一抖一抖的，很快，连带胸脯也开始起伏。
一起一伏的，周而复始般轻轻触碰他的胸膛又退回去，撩拨着他的心脏。
裴瑾烨先是僵硬了一下，以为这小丫头又在**他。
但很快发现顾灵汐并非有意的，而是……
饶是关心则乱，裴瑾烨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分明是在耍他来着。
“顾灵汐！”
他恼得要推开人，但顾灵汐已经先他一步退开了去，半低着头，笑的眉眼弯弯，看着脸上带着些许薄怒的俊朗男人。
“王爷又生气了，很容易老的哦。”
裴瑾烨：“……”
她竟还好意思说这话？任谁遇上她，恐怕都会很快被气老的吧。
“裴夏姗怎么就没把你给弄死了呢。”
“凭她？呵，还差的远呢。”
“那你方才这般作态又是为何？”
这口吻一听就知道，裴夏姗定是又没在她手上讨着好处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见顾灵汐委屈地扁着嘴，脚尖碾着地面。
“遇到个讨厌鬼。”
还把裴夏姗用来射她的箭都拿走了，简直是气死人。
“谁？”
“不想说。”她眼睛骨碌一转，故作神秘，“稍后王爷就会知道了。”
稍晚的时候，裴瑾烨的确是知道了。
苏木：“王爷，帐外有人说陵王在围场中被毒蛇围攻，虽然及时服用了祛毒药，但身体还有余毒残留，眼下还高烧未退。”
闻言，正在吃饭的裴瑾烨就睨了眼顾灵汐。
“你在林中遇到的就是他。”
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顾灵汐晒然耸肩：“可不就是这讨厌鬼。”
裴瑾烨头疼地捂了捂：“你可知他若只见过你的话，很容易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那就让他怀疑好了。”她才不怕呢。
裴瑾烨有些没好气：“你啊，万一附近有别的人看到……”
“哎呀，王爷就放心吧，纵使看到了也猜不到我身上来，我那粉沾到衣服很快就会消失的。大家只会觉得是他为人太讨厌，连蛇都看不下去去咬他了，又或者是他不小心踩到了蛇窝呢。”
这种话谁会信啊，裴瑾烨更是没好气了。
“他到底怎么惹你了？”
“他纵容裴夏姗用箭射我。”
一听到用箭射她，裴瑾烨就皱起眉，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阴鸷：“这个裴夏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然后又看向顾灵汐。
见她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否则就不会只给裴潇若下招毒蛇的药了。
难道，是裴潇若从中帮忙了？
他不由眯起眼睛，打量起顾灵汐来。
之前他就觉得裴潇若的举止有些古怪了，不仅当着别的皇弟面前和他们说话，还主动分食给他们。
不，应该说，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对顾灵汐的。倘若真是他阻止了裴夏姗拿箭射顾灵汐，是不是说明，他的确在打顾灵汐的主意？
裴瑾烨顿时就沉下脸，乌云密布。
裴潇若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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