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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汤好了，您趁热喝，喝了就不难受了。”
离思把熬好的醒酒汤端到褚元白的面前。
褚元白结果离思手中的碗，碗边还有些烫手。他抬眼望去，离思的手都被烫得通红。
像是注意到了褚元白的视线，离思偷偷地把烫红了的手藏到身后。
褚元白眨了眨眼睛，压下眼中的泪意。
“离思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听见了褚元白的话，离思轻轻地笑了。
“爷，离思记得您在岑溪的山上说过，您把离思当做朋友家人，离思也说过您也是离思的朋友的家人，家人之间不就是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吗？”
“那倒是。”
褚元白伸长了腿，靠在背后的墙上。
褚元白看着离思，突然有一种想要倾吐的欲望，他想要将他的一切都说给离思听，他想要把他的童年、他的母亲、他的爱情，通通告诉离思。褚元白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
“离思，你知道吗？我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我娘是个顶好看、顶温柔的女子，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我小的时候，父王很忙，经常不在家，我娘就带着在府里玩，教我识字，给我做好吃的点心。我最爱吃我娘做的龙井茶酥了。”
褚元白的语气里带着怀念，眼眶里也渐渐盈满了泪水。每每想起早逝的母亲，褚元白心里就痛苦不堪。他在最童真的岁月里失去了生命中最柔软的依靠。
褚元白吸吸鼻子，继续说道：“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娘的肚子里有了小妹妹。那时候我可高兴了。你想啊，以后会有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在你身后追着你叫哥哥，拉着你的袖子跟你撒娇，那感觉多好啊。我一直等着娘肚子里的小妹妹出生，可以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世界，就被夺走了生命。我娘的身体不太好，怀了我妹妹后就越来越差劲了。我妹妹八个月的时候，我娘早产了。早产加上难产，我娘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妹妹也没有生下来。”
提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即使是坚强如褚元白，也忍不住留下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啊。
褚元白挪了挪身旁的凳子，示意离思坐在身边。
“你呢？你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你为什么会被捡到咏梅阁？从来没听你提过。”
离思有些踌躇，面带难色。
过了许久，褚元白都没有听见离思的回应。
“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没有不愿意说，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罢了。”
离思苦笑一声。
“你有兄弟姐妹吗？”
褚元白只有一个没生下来的妹妹，这么多年以来，文安王府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从未体验过手足之情，即使后来有了无为和不争，他也真心拿他们当兄弟，但那感觉始终不一样，无为和不争对他亲切之余，更多的还是恭敬。
“有，当然有。普通的穷苦人家，怎么可能只生一个孩子。我是我爹娘的第四个孩子，我上边还有三个姐姐。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她们害怕我、嫌弃我，从来都不和我玩。”
“离思……”
褚元白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要带给她力量。
“小时候家里穷，我长得丑，爹娘、姐姐们都不喜欢我。有一次，我爹去城里买了一串红红的、亮晶晶的糖葫芦，竹签上面穿着几个山里红，外边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糖葫芦。糖葫芦很小，上边的山里红只有五个，爹娘和三个姐姐每个人都分到了，只有我没有吃到。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想哭一哭、闹一闹，可是我不敢，我知道爹娘不喜欢我，我也知道姐姐们讨厌我，我哭闹了只能换来一顿打，所以我不敢苦，也不敢闹。”
“是他们不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你值得人们对你好。”褚元白轻轻拍着离思的手。“以后，有我，有青姨，有无为和不争，还有齐大夫，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都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很珍惜。”
“那你后来又怎么到了咏梅阁？是你爹娘把你买了吗？”
“我长成这样，怎么会有人买呢？咏梅阁那种地方，怎么会买一个丑丫头去烧火呢，那不是赔死了嘛。我五岁的那一年，我们家乡也像岑溪一样出现了旱灾，不巧的是我娘那个时候又怀孕了。我爹带她到城里看了大夫，大夫说我娘这一胎一定是个大胖小子。但是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我爹就不想要我了。那天，我爹骗我要带我去买好吃的，我相信了，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好过，我满心欢喜地跟着他走了，却没想到他偷偷地把我扔在了荒郊野岭，让我自生自灭。说实在的，那一天如果没遇上徐妈妈的话，我早就成了荒郊野岭的一具枯骨了。”
这一夜，本是褚元白和周晚晚的洞房花烛夜，褚元白却和离思在厨房里聊了一整夜，他从他的母亲说到了他的青梅竹马，她从她的悲苦童年说到了咏梅阁的惨痛精力，两个苦命的人这一刻心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天亮了，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竹石院里也渐渐有了人烟。
离思没想到能在这儿和褚元白说一整夜，她有些庆幸遇见褚元白的时候已经过了毒发的时间，也庆幸能够听到褚元白发自肺腑的心声。
“小姐，您起了吗？”
翠红敲了敲褚元白的房门。
“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周晚晚的声音。
“小姐，您这是……”
翠红有些惊讶，新婚之夜褚元白竟然没在新房里！
“是我同他说的，他答应在我喜欢上他之前不碰我。”
翠红心里一阵讶异，她没想到褚元白真的能答应周晚晚的要求，毕竟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晚晚，你起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房门外传来褚元白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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