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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怀仙倒不在乎这些噱头,只是正冲方位的那些军皮鬼让他看的着实恶心,若不是形势所逼,今儿这戏绝不可能开场!
台上丝竹声喧,台下可也不见消停。五张大座往哪一搁便足已让人紧张,何况这五个可都是当地有名的军阀头子。
自打战乱以来,长平这地方的可谓是未得过一日太平,也是,早些年土匪割据,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后来有个叫付流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这儿统一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白家白世雄一脚横插直接把这大江南北收拢了,学那洋人的法子各地封将,到现在竟闹出了个军阀割据的混局面。
“啧啧~这戏唱的,真不愧为名角儿啊。就是可惜了,怎地竟是个男人。”坐在最右侧周启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玩味道。在他左侧的蒋济坏笑一声,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不满足的咽了咽口水:“就这身段扮相,我看连春楼里的窑姐都比不得。不就是个男的吗,有何妨?”蒋济把手放在唇上反复研磨,那眼珠子就差直接贴在蔺怀仙身上了。
“呦~咱济兄这是相中那人了不成?”最左侧幽幽传来这么一句,只见那人帽檐拉得极低,阴霾之下完全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他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在椅臂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指指点点,似乎跟着曲子打着拍子。一旁的顾时可是按耐不住了,直接开口调笑道:“何景殊,你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谁不知道咱济兄对那戏子可是‘钦慕’已久啊。”
这钦慕二字听来可不是一般意味,也罢,这顾时和蒋济向来不和,语气有那么几分嘲讽都是常态,何况这蒋济也确实酒色成性若不是家底深厚,姐姐有傍着沈亦棠这根高枝儿,他蒋济哪来的资格坐在这。
“顾时,把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蒋济说着就要起身向顾时走去,却被何景殊一个眼神示意给拦了下来。
周启忙出来当和事老,商家出身,自是比别人多着几分圆滑老道:“那就是蔺老板,蔺怀仙?”“唉,到是在下眼拙了,竟忘了那蔺家的不同寻常,只是不知道在座的竟也这般,痴傻无知?呵~”何景殊仍是那般语气,宛如事不关己一般,但这话,可谓是锋芒直指。
顾时听见这茬儿,心中自是不快,虽对这个蔺字有着三分顾虑,但仍要出演驳论,可惜这口还没开,就被居中那人的副官训了回去:“诸位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为了这区区小事而喋喋不休,叫别人听去岂不遗笑四方,少将说了,诸位若是有时间在这‘高谈阔论’,不如多想想怎么安排前些日子被暴雨冲来的百姓。”
顾时也是个知趣儿的,听见少将二字便乖乖闭了嘴,心中却难免腹泻二句,他就不明白了,想何景殊也是付家老人了,当年顾时还在街头做流氓的时候,就天天听何景殊如何英勇无敌了,可怎么就想不通,付帅一死,竟跟蒋济那厮混到了一起,遥想当年,他还当何景殊为追随对象呐,如今,呸!
顾时能见色而止,却不见得所有人都能懂风而停,例如蒋济这竟找枪口撞的主:“喻云生你算个屁啊,竟然敢对你老子我指手画脚的,况且这暴雨流民一事,咱付谨丞少将不发话,谁敢动半分豪,可别改明儿拿这事当幌子,给兄弟们一人一颗枪子吃。”
喻云生倒是不恼,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尽看蒋济疯狗一般乱叫,他的面貌并非惊人绝艳,倒也清秀可人,煞是白净,亏得那剑眉英眸,不然定觉是哪家姑娘玩闹,也不知是不是该可惜一身兵将的飒爽,没去了他一张男生女相,不过这样也好,少了像小时候一样被买进窑子的风险:“蒋少校这话倒是严重了,我喻云生虽然算不得什么东西,却不像蒋上校这般不知好歹,少将好心要你出谋划策为国献力,不想咱蒋少校竟只想吃颗枪子,也是,咱军府是没钱养那不成器的玩意,倒是不知道咱蒋少校这般通情达理,怎么说呢,真是可惜了,蒋上校这般大度,怎么就不知道问问兄弟们的意见呢?若是平白给蒋上校陪了葬,兄弟们不愿不说,咱蒋上校还得落个复辟皇朝的骂名呐!”
“你,狗东西!”这话说着,蒋济便要从腰间抽出配枪。
“够了!云生,回来。”略带怒气的低沉嗓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蒋济,这戏你若是看不下去,不如现在趁早就回去!”付谨丞孤做在中间,仍是连头都没有回扭半分,脸部僵硬的线条配上他那微抿的薄唇已是寒气逼人,更何况他左眼角还有道长疤,看起来更是骇人。别家少年在这个年岁多半可谓风流倜傥、潇洒随性,可付谨丞给人的感觉却是岁月磨砺留下的故事色彩。
散场回去,付谨丞做什么美梦,他蒋济费尽心机布下的局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让主角逃了呢?虽说这口气难以下咽,可还是咬咬牙、握握拳乖乖坐了回去。
付谨丞揉了揉太阳穴,不由几分无奈,这一大帮人办事没什么能耐,嘴上功夫倒是麻溜。看看身侧站回的喻云生,付谨丞摇了摇头,抿口茶,听台上唱到:“听薛良一言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动他半分毫...”这出锁麟囊可是付谨丞特意点给蒋济听的,只是可惜那个没脑子的玩意儿根本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想薛仁贵那负心人空让王宝钏苦守寒窑十三载,人一回来,宝钏不仍是笑面相应,如今蒋济便为薛仁贵,他付谨丞即是王宝钏,若蒋济肯就此收手,他也可以不计前嫌,只可惜这王八羔子似乎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出谋划策?这暴雨流民一事,没有蒋济在后面下阴招,他就谢天谢地了,岂敢让他再来插手,到时若是再惹出什么事端,付家岂不被他们闹个大翻天。可惜了,蜉蝣安敢撼大树,一只小虫竟也想利用蟒蛇的帮助,那家伙岂是蒋济一人可玩弄的,不说今日能否成功,就是成功,怕他也活不过三日。
“我正不足他正少,他为饥寒我为娇...”这娇字一个转音,何景殊那不断敲打的手指就停歇了,随即握成了拳头,他嘴角晕了一抹笑,透着精光的眉眼带了些许玩味,复而又将帽檐低了低。
“嘭!”一声枪响打破了众人的平静把鸿门宴拉到了**,台下一时生乱各周四窜。不知是无意还是故为,那枪子穿越了所有人,直往付谨丞脑瓜子上冲。付谨丞又怎会没有自知之明,一个转身,便与枪子擦鬓而过。付谨丞眉头一皱,是他眼花了吧,那颗枪子擦过去的光不是平常的金属红,而是那个人说的流星的尾巴浅蓝色...是他吗?不,是看错了吧...手掌无意识的摩挲,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最好...不是吧。
背身站稳,不出所料,蒋济的位置早已人去楼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可惜啊,空的可不止这一个。乱世,人心可比枪子可怕多了。
枪声随即泛滥,颗颗枪子跟清明谷雨似的。台上蔺怀仙听着枪声脚步亦是一乱,音弦已歇,碎了的戏腔在众人的嘈杂中倒是没有多大的突兀,才迈步欲走,回眸一看却见付谨丞翻身处,一颗子弹迎面袭来,来不及思考,打小练就的本领让他下意识的一个空翻,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子弹的螺旋式切入将他的花衣旋了个窟窿,正没入了他的肩头,殷红的血液在场面喧嚣中静静渗透,瞬间浸透了半边衣袖。空中飞舞的身体一下失去了重心,咚的一声整个人便摔在了台上。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暗道了声晦气。他便知道,一旦沾上了这些臭丘八,便没有什么好果子可吃。
台上的声响不免吸引了付谨丞的目光,他眉心微皱,一个跨步便上了台,正巧迎视蔺怀仙的眼眸,那双眸子真美,盈盈如水又似墨夜辰星,朱砂勾勒的眼线更添几分娇媚,格外引人入胜。若要付谨丞简而言之便是他上天偷的启明星又发现没地可搁,结果一股脑掰成两半塞入了他的眼中。
这时段又怎容付谨丞出神,只是一刹便转过头,利落的将大衣脱下披在蔺怀仙身上,转而对喻云生说道:“云生,带他先走。”那嗓音煞是低沉,给蔺怀仙感觉像极了经年沉淀的檀香,这种人,自带威仪。
“是。”只听喻云生一声应便来到了蔺怀仙身边。搁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这二人可是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你要带我去哪?”看着不断走进的喻云生,蔺怀仙眉心一蹙忍着痛向付谨丞喊到。血像是被孩童打翻的墨,肆意渲染着他的红裳。这般模样倒是不但未让人觉得凄厉,反是填了几分烟火气息。付谨丞眉梢微挑嘴角下撇,心中暗道一声麻烦。虽是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好歹人是自己请来的。“不想死,就听话给老子滚。”
他语气甚冷,像寒风直冲心尖,让他不由得愣了神。这付谨丞本长得剑眉星目可偏偏一身气势显得格外吓人,更何况前些年马头山闹匪的时候,他左眼角被刻了道长疤,看的更是骇人。
蔺怀仙蹙着眉,随即便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多嘴,眼下哪顾得上那么多,只得乖乖仗着喻云生的搀扶站起身,随即忙退后一步自己走,这个时节是好是坏太难分辨了,谁知道这付谨丞又是个什么玩意。“嘭,嘭...”接连不断的枪声让蔺怀仙忍不住回眸一看,只见付谨丞空中侧翻两下,巧妙地躲过所有枪子的锁定,那腿脚的利索劲儿,他练了十几年功底也比不上。付谨承刹的从腰间抽出配枪,对着子弹来的方向就是两发,而后悬然落地。若不是此处生乱,蔺怀仙还真想叫好三分,他家老头子是见了,铁定是想收徒的。
周启和顾时也忙从两侧进军,喧器人群处分不清是敌是友,只能见到格林弹雨间众人错开的衣角,形势乱的像年头的腊八粥,不过这时是拿命来煮。
不待他往深处想,俞云生便领他出了堂前,这堂前人荒兵乱,后厢倒是静处偷闲,估模是人都集在堂前,顾不上这一处了吧。长廊折曲。景色怡人,平复了蔺怀仙那胆战心惊,心中的担心也落了下来。这乱世能当上军爷的必定有自己的保命道,他一区区戏子,又去凑什么热闹,难不成白白见了阎王爷然后哭爹喊娘的说自己是冤?何况那扒皮凶成那副模样,不咬别人都是好事。
这蔺怀仙正想着出神,怎知那俞云生却歇了脚,蔺怀仙忙收脚才堪堪碰了个边儿,稍稍后退一步,捂着胳膊的手捏紧了几分,本便有几分难忍,结果抬头就撞上了蒋济那张色脸,刹时眉心成了山川。对于这种眼神,混迹声色场所的他再熟悉不过,也再讨厌不过了。
“呦,俞副官,这是要带蔺美人去那儿啊?”蒋济的口气阴阴怪气的,眉角和嘴角都扬着够天边的角度,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牛气冲天。
俞云生也没那恭维的意思,箭在弦上都这份上了就差撕一张脸皮了可现在躲也躲不开,心中再是不耐也得陪着说道两句,更何况现在碰上这家伙可决不是什么好事,若一个不稳让他疯狗咬人向就不好了。
“行公事罢了,奉付少帅的命令送蔺老板回梨园。”要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但俞云生也是见时大场面的,面上也得讲求一个“云淡风轻”。
这模样在蒋济心中可是格外生厌:“别他妈拿付谨丞来压老子,听见这名字老子心里就烦,他他妈谁啊,不就投胎好了点,要论真本事他也配在这儿?”可能正好踩到了狗尾巴,蒋济一下就炸了毛,抽出配枪就直冲喻云生的脑瓜子,扳机一动笑道:“我啊,最他妈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狗仗人势的动西!不过你小子倒是好一只忠心联耿耿的狗,就是瞎了眼,跟错了主,今日一过,就只能当个丧家犬了”
这活听的蔺怀仙一愣一愣的,这群人不都是一伙的吗?蔺怀仙也不去细想,暗道军爷圈的水可是够浑。他突然脚下一软,面前一白,险些跌了下来,肩上的血越来越多,越流越旺,直到他的手指染满了血迹,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
俞云生面上没什么反应,脑袋丝毫未动不说,话都懒得回,颇有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风范。可他手心却浸了一层薄汗,悄悄将子弹上了膛,咚咚跳的心脏泄露着他的慌张。倒不是他怂,而是说此时这家伙不该出现在这里。
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变故。
蒋济可不能读取俞云生脑中问题,更何况他现在只想一枪崩下去,他就不明白了,付谨丞他不杀不了,为什么一个副官他也动不得:“怎么了,怂包。看自己前主子没戏了,寻思着怎么换主呢?现在给老子跪下,说句蒋爷爷我错了,指不定你还能保条狗命!”
话说着蒋济手也没停,一把扯着蔺怀仙受伤的胳膊将人拉入了自己的怀里,蔺怀仙本便头昏眼花,这一扯,直直落入那人怀里,嗯的一声呻吟了出来。
这呻吟可是一下吸引了蒋济的色心,出口便调戏道:“呦~美人叫的可真好听,一会到了床上,可得让爷好好听听。”
蔺怀仙快要吐了,可现在却没有丝毫办法从这里逃离,只能一个:忍。
“蒋上校能给云生什么好处呢?要知道付上将可是待云生不薄啊。”随机应变吧,现在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和蒋济撤会皮,拖延点时间也好。
“谈条件?俞云生你胆子不小啊!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好意开口,惹恼了老子,老子弄死你!”蒋济这话说得,要多张狂有多张狂,一副臭嘴脸,只让人想撕烂。他手指一扣,好似下一秒,枪子就要出膛。
气氛凝浓,电光火石间生怕下一秒就是场爆炸,一个火星,只要一个火星,二人之间便是一场决斗。
只听此时一冷凉音色插了进来,像一盆温水洒落暂歇了两人之间的硝烟:“哦?不知我付谨丞的副官怎竟需要蒋上校来发落,蒋上校可有将付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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