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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殊释然一笑,然后张口缓缓解释道:“三年前,付伯父被日本在炸死在铁轨上,付系军派一下子乱了个底朝天。在外既有新起的解蛰存,又有没死透白家势力和蠢蠢欲动的保皇派,在内也有那面和心不合的吴家旧部,刚回到付伯父身边没两年的付谨丞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这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候离开?”许文也低垂着眸子,他声音幽幽的,好像是在认真为何景殊擦药。
可打小带着许文也长大的何景殊怎么会不知道,他依旧是怨自己的。
付伯父对于许家可是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付伯父出手,许家肯定会惨遭屠门。许家代代从医,一直有着为人从善的家训。许文也小时候就一直被父辈教导做人要知恩图报。后来许伯父过世,许文也更是在付伯父脚下长大的,这样的恩情,他知道许文也铭记于心从未忘却。
何景殊无奈的一笑:“我没有离开,我一直都在。”
许文也缠纱布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正视何景殊的眼睛,这些年风霜沉淀,经历都化作了成长刻在何景殊的眉眼之间。许文也这三年来也算了经历了不少风浪,可他却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懂何景殊了。
“当年事发突然,明面上有付谨丞站出来掌握了大局,可双拳难敌四掌,暗处里那些势力早已不服同样需要一个领头人,我假意策反,从而获得暗处势力的信任,该杀的杀,该留的留,最后也算是获得其中的实权。”
何景殊话语间带着些许怅然,抬手将杯中的茶饮尽,砸吧一下嘴,可惜道:“本来两年左右就可以回来的,兴许还能赶上去接留洋的你回来。”
何景殊在给许文也讲述时,没有像在付谨丞他们面前一样和许文也耍皮,而是站在大局上把一切娓娓道来,肮脏的地方避重就轻,关于自己的磨难更是一言带过。
人在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那些曾经的画面也会在脑海中重现,他显得有几分深沉,如果不是在许文也面前,他想自己会抽一根香烟。
“那为什么,”许文也缠好了纱布,医药品随意的丢在了一旁,给何景殊在茶碗内填上一杯新茶后,安安静静的坐到了旁边:“没有回来。”
许文也的语气略微有些颤抖,他不知道何景殊那两年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很难,那一年付谨丞走了三次鸿门宴,接了不尽数的访客,墙倒众人推,谁不想在这个时候赶紧沾点便宜。付谨丞起码还有他们这些人陪着,而何景殊,一直都只有自己。
“害,这就得怪解蛰存那个王八蛋了,事后的第二年,就开始各种挑衅找事。也不知道他丫的抽什么疯,大大小小的搞事,跟块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这一年来和解蛰存那边斗智斗勇,那是真的让何景殊见识到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付谨丞三年前就猜测过,我们之中出了奸细。直到第二年,解蛰存兴风作浪,付谨丞就肯定了这个猜测。这一年为了把这个奸细斩草除根,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啊。”
“所以,三年前,就是为了躲过各处势力的眼线和奸细,你才,”许文也眼眶委屈的泛了红光,想起那句‘你算什么东西’心中依旧隐隐作痛。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性格,一直都是粘着何景殊的小哭包,这三年独当一面后在外倒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一回到何景殊身边还是显出了原型。
看见许文也这样,何景殊那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依赖是彼此信任才会产生的,如果人这一辈子,一直都只能端着过活,那也真是实属可悲:“抱歉,但是当时我没得选择。”
泪珠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许文也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说什么抱歉啊,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误解了他,他还只能一个人往前走。明明该说抱歉的是他们这些误解了的人。可是人们只会在意结果,真相这种东西,又有几分利益可图。
看着面前突然落泪的许文也,何景殊轻车熟路的抱了抱他的肩膀,柔声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以后就不会离开了。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的,可是当时只有断了和你的关系,那些老东西才会觉得我是真的策反了。”
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拉长了二人相拥的落影,破镜重逢的戏码,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它的的温暖与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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