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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收下，而是这群人想离开，秦朝华若是之前还只是推测的话，凌意现在的举动，已经证实了，但是秦朝华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我等虽然不如您身边的四大杀神威名赫赫，可也是忠贞不二之人，木姑娘若是肯的话，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这般说着，竟然是抬手发起了誓言，看似诚意十足，实则咄咄逼人。
笑容深深，秦朝华冷笑道：“昨夜一遭，看来凌公子还是不太了解我这个人，你这等做法，对我没用，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早些回去重整家园，以免有心人惦记，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早知投诚很难，却没想到秦朝华会这般直言拒绝，外面围着的可都是自己的亲信，他们如此的相信他，敬仰他，如今被一个姑娘家如此对待，当下面色皆是愠怒，若不是来之前凌意再三嘱咐的话，此刻早有人跳出来指责秦朝华了。
瞧着门外的蠢蠢欲动，秦朝华手指在栏杆上轻巧的敲着，她一向是用人不疑，明明知道这群人忠于的不是自己，又何苦费心费力的将人带出去，还要操心他们的安全问题，这冰天雪地的，有个什么万一，毕竟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呢。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木姑娘来说轻而易举，所以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般说着，凌意竟然是朝着上方的秦朝华跪了下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方血玉来，面色十分虔诚，高举着血玉朗声说道：“我凌氏后人凌意，今日已此血玉章向苍天起誓，今带领全族遵木槿姑娘为主，今后无论风霜何苦、岁月苍穹，诚心不变、甘愿侍奉，若有违此誓，便叫我凌氏一族死无葬身之地，身后永沦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句句肺腑，门外的凌氏一族没想到自家族长竟然会发下如此重的誓言，他们凌氏一族最重誓言，一旦做出决定，必将遵守到底。
没有任何语言，门外一众都跪了下来，这等做法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但他们不后悔，因为凌意的坚定。
“君主。”
夭夭开口，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凌意手中的血玉，怎么看都是十分贵重的信物，而他既然敢拿出来起誓，将全族的性命交付在君主的手中，这等真诚，换做是谁，都会被其打动吧，只是他们这一路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若真要带上这群人，那么可能君主的初衷就得变了。
夭夭的担忧，秦朝华怎么会不知道，这等变故，她怕是难以再逍遥江湖了，本心是不想再涉足其中，可奈何步步天意弄人，罢了、罢了。
清眸之中染上了坚定，既然老天都不让她消停，就算是过了这一遭又如何，下一劫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从她答应帮助北辰瑞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能安稳度日了，她的命运，还真是神奇的存在。
缓缓地走下楼梯，秦朝华这一刻如同那普光的女王，缓缓地伸出手，接下来那方血玉章。
笑意涌上心头，凌意抬眼看着秦朝华，这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么多年了，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被各方利用欺压，从今而后，他凌氏一族，也可面对阳光，离开这苦寒之地，成为堂堂正正的人了。
“记住你的誓言。”
淡淡的看了凌意一眼，她秦朝华成为了这群人的救世主，但是却也因此，将自己再度沉入了地狱之中，既然承诺，就意味着不死不休。
“请主人下令！”
“半个时辰之后，启程！”
撂下这么一句话，秦朝华转身去了后院，不为其他，而是辞行。
“遵令！”
起身笑意盈盈，凌意转身出门安排着，客栈之外都是凌氏一族的男人们，家眷还在家中等候消息，凌意此时只有一件事情可做，那便是抓紧时间安排，毕竟这一路上风霜难行，务必要保证妇孺的安全。
听着门外凌意有序的安排，断?b行这才走出门来，眸中皆是复杂。
“君主的决定，注定是不平凡的。”
低着头，夭夭回道：“我知道，就是很心疼她，又要陷入无休止的拼杀当中了，可她想要的，不是这种生活啊？”
“她想要的，我们似乎只是了解了一个表面，若不是她愿意，没有人能够强迫的了。”
“不管怎样，我会更加小心，一定会保护好她！”
断?b行不言，只是看着门外陷入了深思，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人们总是喜欢朝着她聚拢，有些人天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哪怕故意遮挡隐藏自己的风华，却奈何气度不凡，注定是这世间主宰。
……
“你来了。”
后院之中，老者弓着身子，在地上收拾着，听闻脚步声，就知道是秦朝华。
“前辈在收拾什么呢？”
瞧着后院之中并不算乱，秦朝华开口问道。
“你不是来问老朽问题的，怎么问些这个无关紧要的。”
回着秦朝华的话，对于她此时的来意，心中明确的很。
“我说前辈啊，我都要走了，咱们也算是有两天半的交情了，您也知道我这人的性格，若是您真不愿意回答就算了，只不过这里今后的安宁，晚辈可是保证不了了。”
面对秦朝华的威胁，老者是呵呵一笑，当即直起身体说道：“你个鬼机灵，明知道你这么一闹腾，这里已经不可能保持宁静了，还来诓骗我这个老人家，亏我还让你住了两天半，你倒是好，临了还不忘坑我一把。”
被人戳穿行径，秦朝华不怒反巧笑说道：“那晚辈这个忙，前辈帮不帮呢？”
“凌氏一族，可行占卜、知天机，这一步却是没有卜算过，走的也如此笃定，既然他们已经认你为主，老朽定然不会再加干涉，只不过他们作孽太多，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如今都得你这个新主人担着，凌氏一族的阵法，不是那么好破的。”
“能不能破开是晚辈的本事，前辈可否放心，让晚辈一试？”
笑意盈盈，清眸之中皆是认真之色。
“看着”眼前的秦朝华，老者叹息道：“也罢，天下熙攘与我何干！你们的路，前路如何，谁人又能全然得知呢？走吧，老朽送你们过去。”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不管老者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愿意出手相助，秦朝华心下已是感激万分。
一众人浩浩荡荡，早上客栈门口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雁古村人的关注，毕竟这次离开的可是凌氏一族三千多人，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凌氏一族甘愿认主，而且还认的是一个姑娘家。
寒风习习，秦朝华不得已裹了个大麾，此时之一双清眸裸露在外，若不是仔细瞧的话，根本就看不到秦朝华的脸，饶是如此，秦朝华仍旧冷的难受，每走一步便觉得腿似乎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到了。”
随着老者的话，众人停下了脚步，秦朝华抬手推了推毛茸茸的帽子，这才勉强露出双眸，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凌氏先祖有规矩，只要是立下誓言，就必然遵守，当年凌氏一族老族长在雁古村立下誓言，誓死不踏出雁古村，族人一直遵守誓言至今，而今凌氏一族认了新主，定当遵从新主命令，但旧誓未破，新誓已立，所以新主只要破了雁古村阵法，便可带领凌氏一族离去，从今而后天高海阔，不再有任何约束！”
洞口的阵法，是由凌氏一族的老族长所立，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决计不是普通的阵法师敢于挑战的，虽然时过境迁，但秦朝华之前在典籍上还是看到过关于凌氏一族的记载，他们祖辈相传，阵法上的造诣精妙绝伦，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保得族人这么多年平安。
如今秦朝华要独自破阵，可不单单是挑战，更是搏命相争，那血玉不是那么好拿的，三千余人的责任和罪孽，也不是那么容易承担的。
缓步走向前，秦朝华在阵法的边缘停下，看的众人心中皆是一紧，毕竟就这么个姑娘家，如何能够破阵？
活动了下筋骨，秦朝华不舍的将大麾给脱掉了，露出一个纤细的身躯来，当下这等对比，更是让看客有些惋惜，好似已经见到了结果一般。
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掌控凌氏一族，都在这阵法之中遭了秧，丢了性命，最后泱泱而去，如今就这么个姑娘家，在没有破阵之前，就被认做新主，凌氏一族三千余人皆是背负行礼相随，难不成就确定了秦朝华能够破阵？看客自然不信。
忍受着刺骨的寒意，秦朝华手中匕首婉转，瞧着洞口的部署，大致有了猜测，按照现在她身体的极限来推算时间，秦朝华有信心能够破阵。
低喝一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朝华已经踏入了阵法之中，没有任何的内力波动，就这么掩着小巧身躯冲了进去。
众人愕然，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莽撞破阵的，她难道不怕死么？
“咻咻咻！”
破空声响起，是石洞旁边有箭矢射出，密密匝匝，看的人眼发昏，这等箭雨之下，就算是轻功佼佼者也不容易躲避，更何况秦朝华这样一个毫无内力之人。
“咦？还能这样？”
就在众人不忍相看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惊奇的声音，等众人再看去，便见到原本身在箭雨之中的人，此时正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攀爬在洞岩之上，正灵巧的躲避障碍，已经爬到了出放箭矢的口上。
“她这是要干嘛？”
手中紧紧攥着匕首，秦朝华瞅准时机，当即一击而中，直接破坏了一个出放的口，紧接着动作随之重复，不过片刻，就将这一方损毁一个七七八八。
“还能这样？”
这等操作，不得不让人意外，毕竟大多时候破阵，都是想办法躲避，而不会想到将出口暗器的地方给破坏掉，这个秦朝华还当真是不按照平常思维进展。
只不过就算是破坏了这一面，还有对面也是，再者说阵法当中千变万化，就算能顾忌这厢，那头也是防不胜防。
这般想着，便听见“轰隆隆”的闷响声传来，抬眼望去，竟然是从洞壁之中钻出来了几张刀墙，寒光密砸，通道冗长排列，唯一的躲避便是在顶上了。
面上冷肃，秦朝华心里知道，这不过只是个开始，后面的杀招怕只会越来越快，没时间久耗，她须得速战速决！
足下一蹬，秦朝华一个巧借力，身体随即便到了顶上，手中匕首快速没入洞顶，堪堪坠住了身形，而刚随着秦朝华的动作，下方刀墙便快速的夹合，正当众人以为秦朝华通过了这一关，却又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抬眼仔细看去，正是一排排利刃玄出，眼看着就轮到秦朝华的跟前。
头顶有利刃，左右有刀墙，只剩下唯一的选择，那便是能用什么东西将左右推进的刀墙卡住，若不然就算是秦朝华落下身来，也会被挤压的血肉模糊。
果不其然，最后紧要关头，秦朝华拔出了匕首，堪堪落在了地上，眼看着刀墙已经要刺入瘦弱身体，秦朝华当即俯下身来，匕首随即没入地面，而后用力一拧，只听闻“咔嚓”一声，地上尘土飞扬，模糊之中只能够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坑洞，秦朝华随即跳了进去，随即两面刀墙也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好险！”
有人开口喟叹，只是坑洞已经被刀墙压实了，就算是秦朝华有能耐躲避，但已经被压制在地下，要如何出来？
正在众人疑惑期间，原本悬在洞顶的利刃，既然纷纷掉落，而后砸落在地，深深地插入地面之中，这等延续，让人不由揪心，这简直就是全方位的虐杀啊。
“轰隆隆！”
“刺啦啦！”
各种难听的声音搅合在一起，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透耳膜，经受不住之下，众人连连是捂住了耳朵，饶是如此，那声音还是经久不衰。
忽然地动山摇，洞口这放剧烈的晃动起来，人群惊惧尖叫着朝后退去，混乱之中只能瞧见阵法之中各种暗器交错混合，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在里面，也被绞杀的无迹可寻了。
“这阵法当真厉害，君主她不会有事吧？”
饶是知道秦朝华的厉害，但终归她已不是原来的她了，没有姣好的身手，更没有内力加持，就算是再聪颖，可是面对这等情况，秦朝华如何全身而退？夭夭此时后悔不已，若是自己代替秦朝华前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别担心，她可是君主！”
似是一颗安定丸一般，夭夭的心没再慌乱，只是双眸紧盯着混乱绝杀的阵法，期待着那个如神?一般的身影出现。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各种混乱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众人惊魂未定的看着阵法之中的各色武器，一时间惊叹于阵法的杀伤力，一边又寻找着那抹身影。
“机灵鬼，别故弄玄虚了。出来吧。”
就在众人以为秦朝华不会出现的时候，一个粗粝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随之看去，见到是客栈老板说话，不由有些惊讶，毕竟老者眼盲是真，他如何得知秦朝华还活着？
“晚辈还没把阵法拆解完，麻烦前辈再稍等一会。”
从阵法中传来清亮的声音，正是秦朝华无疑，只是众人寻遍阵法，也不见秦朝华的踪影。
“行了行了，机灵鬼还是给凌氏一族留些东西吧，若不然今后有人来犯，你让老朽拿什么抵挡？”
叹息着摇头，老者是知道秦朝华能够破阵，却也没想到她会用如此粗暴的方法，直接找到了阵法中控，近乎将整个阵法都毁灭了，若是再由着她下去，还不把凌氏一族的阵法部署全然掌握了，那后面再遇到什么事情，有心之人不是出入无人之境了。
“咻！”
一个利空传来，只见一道寒光从混乱之中抛出，没入了洞顶之上，随即一个纤细身影飞跃而出，平稳落地，发丝飘逸、清眸熠熠。
将弯刀收了回来，秦朝华递给了星河，浅笑道：“多亏你这武器，它可帮了不小的忙。”
将弯刀收了起来，星河笑道：“从君主问我借用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什么，只是不太敢确定，没想到君主竟然真的那么做了，星河佩服至极，决心以后多向君主讨教。”
“就你嘴贫！”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夭夭忙将大麾披在秦朝华的身上，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夭夭可很清楚，这么冷的天，秦朝华又如此费力，必然浑身冰冷得不像样，心中难免心疼不已。
拢了拢大麾，其实秦朝华这时候也没觉得多冷了，毕竟一直在活动，不过这事情已了，若是染上了风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到秦朝华，最激动的莫过于凌意了，从阵法混乱开始，他就有一种感觉，因为暗器凌厉乱出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昨夜的瞬间，也只有秦朝华的手段，才能让人眼花缭乱，为之担忧的同时，却不知她已经悄悄掌控了阵法的核心。
“你来的正好。”
见到凌意，秦朝华开口说道，素手从衣襟之中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凌意的手中。
“这是我在机关核心之处找到的，是写给你的，你看看内容怎么说。”
瞧着凌意的激动，秦朝华心下了然，毕竟这可是他先祖留下的信笺，若是她的先祖能够给她留下什么只言片语，这么多年也不会如此过活了，只可惜的是，不管是上一世的姬明华，还是这一辈子的秦朝华，都没能得到来自先辈的任何提示，所有事情只能依靠别人代言，当真是不好过的紧，整日里猜来猜去，烦闷的紧。
“前辈，答应你的晚辈也做到了，如今就走了，您可有什么教诲？”
说的那叫一个轻松，老者“看着”秦朝华，不由哑然失笑道：“这么多年了，终于遇到一个合眼缘的，还就要走了，鬼机灵，你给老朽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事，就真的准备拍拍屁股揍人？”
自然明白老者话中的意思，秦朝华瞧着看客之中各色的眼神，就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了，好不容易凌氏一族的阵法才被破坏掉，今后他们出行不就畅通无阻了，再也不用受凌意的约束，以及老者的管辖了。
“前辈可知人心即是地狱，即便您用了多少苦心，他们也是不会领情的，有时候堵不如疏，若是苍天当真有公道的话，就交给天道处理，您本世外高人，何以画地为牢，固步自封呢？”
寥寥数语，老者恍觉清明，随即笑了，开怀的笑了；
“枉我一世顿悟，却原来是错了，苍生以为救赎，老朽便以身救赎，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自有定论，是我迷惑其中，如今顿悟了、顿悟了！”
无比畅快，这一刻的老者，腰背挺拔，一股绝世高人气息流淌而出，尽管以身破衣褴褛，但此时一股道骨仙风之姿，双眼污浊不在，瞧着秦朝华那是全然赞赏；
“自认一世清明，竟还没你个鬼机灵通透，今后若是有事，老夫自然相助！”
抬手在秦朝华肩上拍了拍，老者转身回了雁古村之中，秦朝华望着那抹身影，眉眼弯弯的笑了，而后对着凌意开口道：“走，咱们出发！”
经此之后，秦朝华知道，或许这个雁古村今后不会存在了，也或许该留下的那些人，仍旧会留下，虽然这里原本就是禁锢和流放之处，但终归也有许多迷途知返和备受牵连的无辜之人，只不过每个人的人生都该由他们自己选择，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做该做的事，至于最后么，自然是让凌意在阵法之中做了些许改动，这也算是她留给此处最后的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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