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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半，天还没有完全亮，整片天空泛着灰蒙蒙的颜色，只有在天的尽头能够看到一道白。
李老头左手拿着编织袋，右手拿着从家门口捡到的树枝，脚步蹒跚地在垃圾场里面转着。
秋天的早晨泛着一股凉意，冰冷的空气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让李老头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停下脚步来，往自己的手里面哈了几口气。
这个时候，偌大的垃圾场里面没有多少人，他能够趁着机会，多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这片垃圾场并不是专门设置的。
因为是位于郊区，处理垃圾不方便，平时的时候，附近居民就会把生活垃圾倒在这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垃圾场。
李老头和附近的几个流浪汉经常光顾这里，从这里捡点塑料什么的补贴生活，他们算是竞争关系。
木棍戳在垃圾堆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李老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整个人要凑上去，才能够看得清楚。
整片垃圾场也就从东到西一共是几百米，对于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却也是要走上好大一会儿。
干瘦的手在垃圾堆里面挑挑拣拣，每翻到一个塑料瓶，晃晃里面有没有液体，要是看里面的东西还干净，李老头就拧开瓶盖儿将它们喝掉。
然后双手用力一拧，瓶子就立马被拧成了一团，丢到了编织袋里面。
有的时候还会捡到课本和纸箱子，李老头会把它们整理之后用绳子捆好，然后放到袋子里面去。
走着走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混合着垃圾场里面的臭气，让李老头这种常年混迹其中的人都有些作呕。
“这啥东西？什么都往这里扔。”
摇了摇头，李老头就打算调转方向。
前面那片地方虽然没有去，但他也不愿意遭这一份罪，留给后来的人去翻吧。
双脚正缓缓地转过去，木棒当做拐杖，在地面上摸索着。
突然，像是戳到了什么东西，木棒陷进去，软塌塌，湿滑滑的，一个不稳，李老头身体往前，摔到了地上。
一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就算是周围的臭味熏天，也没有办法掩盖过去。
模糊的视线之中，是猩红的一片。
李老头心头一跳，手掌处传来黏腻的感觉，让他的身子抖得厉害。
缓缓地将放在地上的手抬起来，鲜红的血液就覆盖了整只手，黏黏糊糊，还往下面滴着血。
“啊——杀人啦！杀人啦！！”
顾不得再看眼前的场景，他连站都没有站，调转了身体往来的方向爬过去，惊慌失措如同见了鬼一般。
编织袋和木棍就留在了那里，被李老头抛弃。
种跃和郑巍轩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和震撼。
他们入行已经几十年，接手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几千件，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惨烈的情况。
混乱的垃圾场里面，一块两平方米大小的空间，有一个被开膛破肚了的男人，倒在了那里。
身体里面的内脏被扯了出来，在土泥地以上四下散开。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液被土壤吸收，死者附近的土地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戴上手套，套上鞋套，种跃拉开警戒线走到了里面，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紧紧地皱着眉头。
虽然还没有进行尸检，但从死者头上那个拳头大的伤口就能够看得出来，那大概率就是致命伤。
凶器在旁边的垃圾堆里面被找到，凶手并没有刻意的去处理，甚至没有想到去遮掩，就那么大咧咧地丢在那里。
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
物证袋的里面血迹斑斑的锤子，击打的部位上面沾着血，而握手的部分也有着大量的血迹，没有能够看到明显的指纹。
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把水果刀，像是已经用了很多年，刀刃处有着明显的缺口，握把部分也是破破烂烂。
郑巍轩看了几眼之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更加疼了起来。
“能检查出来什么吗？”
“现在还不知道。”种跃也是心事重重，“先把东西拿回警局，总要让他们试一试，如果能发现指纹什么的，那是最好。”
没有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办法。
法医孙文随后赶了过来，大眼一看现场的情况，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拍了一下种跃的肩膀，就走过去检查尸体情况。
没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点奇怪。”孙文指着地上的血，眼镜反射着光芒。
“死者的大动脉被割破，按照正常情况下，出血量应该比现场的要大得多，而不会只有这些。”
他刚刚简单地测了一下浸入土壤中的血液深度，就连一厘米都不到，大部分都在地表。
“少了有多少？”
“保守估计的话，大概有四分之一。”
“会不会是凶手在受害者死了之后才割的，血液循环停止，所以出血量才少呢？”
孙文摇了摇头。
“头部伤口和身体处的伤口，生活反应大致相同，说明凶手在击打受害者头部之后，立马拿刀进行了下一步。时间相差很短，血液应该还没有停止流动。”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样，我需要进行尸检之后才能够确定结果。”
种跃颔首，又询问他大概的死亡时间。
“部分血液还未凝固，推测是发现尸体前五六个小时，也就是半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种跃拍拍孙文的肩膀，神色之中并没有多少的轻松。
“辛苦了。”
“老种，这个案子的证据虽然不少，但是我总感觉，破起来并不会很轻松……”
“行了哈，行了哈！这还刚开始，你就说这些丧气话！可别打击我们的士气！”郑巍轩伸手在孙文的背上面，狠狠地拍了一下。
“尸体一会儿给你运回去，去干你的活儿吧，别在我们这边掺合！”
“得得得，我不碍你们的眼，回见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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