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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零见他有些皱眉,从他手里接过小家和,那张梨花带雨地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夫子,听说玉岭人一向残暴,对关内的百姓,一向是杀之取乐,若是朝内人心不稳,锁玉关一破,不管百姓还是世家,男子只怕十不存一,女子只怕生不如死,无论是谁,都逃脱不了他们的魔掌——”她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小家和也嗷嗷哭闹起来。
她说的这些,其实于夫子也都知道,能想像到尸横遍野、残暴不仁,可他心中却有侥幸:永和王朝如此之大,玉岭人占不了全部,他们总会留些人处理这各方事务吧?
可面对谢秋零的眼泪和悲伤,听得她哀伤的不偏不倚的描述,那带血的场景形象而生动地出现在眼前,这个打小就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孩子,她慌乱而恐惧,抱着那个小东西,母子二人哭得无助又凄惨。
于夫子拉她起来,“好端端地吃着饭,哭什么?玉岭人还没打进来呢!”
谢秋零哭得不能自已,止也止不住。
于夫子叹口气,“别哭了,当心哭坏身子,孩子还这么小,你也不怕吓到他?”
谢秋零泪眼巴巴地看着他。
于夫子道,“先吃饭吧,这事,我要好好思量。”
听得他松了口,谢秋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抽泣了一会儿,才止住了哭。
她不哭了,小家和也立马住了嘴,撒娇地搂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脸。谢秋零被他逗笑,连于夫子也忍俊不禁,“这混小子这么无赖,想必是学他父亲的!”
谢秋零又把小家和交给于夫子,自己跟奶娘拿了饭菜去热。
小家和也不认生,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于夫子。
于夫人笑骂道,“你这个小精怪,眼睛跟你娘长得一样,眼泪也跟她一样!”
谢秋零与于夫子吃过饭,收拾好了走出去,走到门口,于夫子道,“天寒地冻,找间屋子让那两人住下吧,免得冻坏了,有人要派御林军来要我的命,还有人会先哭淹我的院子。”
谢秋零面有愧色地转身盈盈行礼,“多谢夫子!”
李景珏和陈晋平见到她出来,不约而同问道,“秋零,于夫子怎么说?”
谢秋零对李景珏道,“只要太子诚意足,夫子他会考虑的,”
“于夫子盛名在外,殿下自然要诚意以待,明天一早,我就与秋零先回去,”陈晋道。
李景珏点头,对谢秋零躬身,“多谢。”
谢秋零吓着躲到一旁,“太子客气了,夫子是明理的,只要殿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会答应的,这毕竟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第二天,陈晋平果然和他夫人一起离开了,太子在于家书院门口站了三天,于夫子这才让他进了门。
也不知道二人在屋里说了什么,最后,于夫子把李景珏送到门口,“殿下回去吧,此事,老夫会仔细思量的。”
李景珏恭敬地躬身行礼,“景珏驽钝,不忍百姓遭罪,还请夫子仁心,一起为黎明百姓守一片青天!”
“殿下言重了,于某只是一介匹夫,能力有限,怕担不起如此重任。”
“夫子不必过谦,您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希望以后夫子不要嫌弃景珏愚笨才是,”
“老夫脾气古怪,恐不能胜任,此事以后再说吧!”
“还请夫子念及百姓无辜!”李景珏言辞恳切,深深施了一礼,不舍地走了。
李景珏一回到太子府,陈晋平就跑了过去,“如何?什么时候来京城?”
李景珏面露苦笑,“于夫子说还要再考虑考虑,说京城的尔虞我诈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陈晋平道,“于夫子也不是读死书的迂腐之人,否则怎会教出那么多人才?太子诚意和礼数到了,自然能把他请来,”
“那、我要再去几次了?”
“自然,”陈晋平笑道,“我听说有人也在偷偷使劲,太子可要抓把劲才是,不要让人家把功劳抢走了。”
李景珏头疼,“他到这个时候还要与我争吗?他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有几个能顶用的?”
“或许在他眼里,太子手下也没几个能顶用的!”陈晋平轻笑。
李景珏无奈地叹气,“是高处不胜寒?还是高处迷人眼?”
陈晋平摇头,“这就要问太子您自己了,像我这样爱好自由和平的人,完全不明白,滔天权势的好处!”
李景珏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若不是有这小公爷的身份,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垂死挣扎呢,哪能这么悠闲的评价别人的生活?”
“太子说得有理,微臣告退!”陈晋平不等李景珏说话,自顾就走了。
李景珏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幽静庄子腾了出来,打扫干净,又去了于家书院两次,才把于夫人请来了京城。
皇帝很是开心,于夫子一进京城,就派人迎他进皇宫。
于夫子以舟马劳顿为由拒绝了,皇帝也不恼,又让太监送了许多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把皇宫里面几本珍藏的前朝大师作的书送了过去,过了两日,又亲自上门拜访,看得朝野上下惊诧不已,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最不安的就是林丞相了,他觉得皇帝请贤出山、礼贤下士的模样,似乎要把这于乾当成铁杆心腹,难道?是要他辅佐太子?那自己呢?自己要干什么?让贤吗?如果让了,林家其他人怎么办?
林相找到自己的孙子林书华,他跟着太子,虽然不能进入太子核心人马的范围,可也是得太子器重的。
林书华缓缓摇头,“孙儿也不知道。”
林相有些生气,“没用的东西,一直跟着太子,竟然连他去请了于乾来京的事也不早说!”
林书华道,“太子行踪没有遮掩,大家都知道的,以前他也去过书院请于夫子,都被拒绝了,这次才没人上心了!”
“还有谁与他一起去的?”
“都是太子一人去的,只带了一队护卫,”
“你真什么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关系我们林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林相严肃道。
林书华一脸无奈,“祖父恕罪,书华无能!”
林相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派人去打听皇帝的心思。
倒没让他久等,皇帝在朝堂亲自宣布:“太子请来了于乾出山,朕决定御驾亲征,以后就由太子监国、于乾辅佐,这江山,就托付给他们了。”
满朝哗然,这话,皇帝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臣子说过,就连陈严和岳武都大吃一惊。
“皇上,万万不可,边关形势不明,皇上不能轻易涉险!”林相第一个反对。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皇帝的人,太子若是上位,可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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