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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伦第一次感到那么茫然。这不是他找不到人的问题，而是，他找不到那两个人消失的路径的问题。
他在前台旁边站立了很久，四处张望，最后，他走进那暗淡的后厨。
后厨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铁锅上面有黄色的锈斑。
甚至，还有被压扁的大铝锅和锅盖。
而那些煤气罐的塑料管都没有装进去，或者被弄断了，扔在地上。
那些碗筷，也到处散落，甚至，还有腊肉扔在地上，没人收拾。
这难道经历过一次浩劫吗？
张真伦明白了，段可才跟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物肯定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看望什么东西的。里面很暗，张真伦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安装得十分不规范的电灯开关。他按下去，但是，灯没有亮。
他只好点亮自己的手机电筒。
在手机电筒的引导下，他进入了厕所，这时候，他发现了：那个厕所竟然有后门通往外面。
他打开门口，看见外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已经充满暮色的竹林。他们应该到竹林里面去了。
他走了出去，慢慢地往前走……
终于，他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对话声。顺着对话声的方向，他往前看，在那暗淡的暮霭中，他看到了党委书记和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正坐在竹林里面的一张水泥桌上进行对话。
随着脚步的前移，渐渐地，他听清楚了对话：
书记段可才：柯兄弟，你不要忽悠我了！我这个地方还能搞出什么名胜古迹，旅游圣地，笑话啊。
那个人：那就看你怎么样运作了。
书记段可才：怎么运作？老实说，我这个乡年年垫底。你托人送来的宝马，都没人认识。下次，你倒不如给我送来二十辆手扶拖拉机或者是一千个割草机，让我刻上你的名字，送给需要的人。
那个人：我会送的。但是，不用刻上我的名字。
段可才：送什么？三十辆手扶拖拉机和五千个割草机吗？要不，我就把宝马卖了。你差点就让我完蛋了知道吗？那天纪委找我了，问我怎么会有这车子。我说是朋友送给我在山地上使用的。他们正在调查我呢。幸好，我最大违纪可能就是打死了一个混进乡政府的疑似野狗的狗，煮了，炖了，跟乡长一起，喝醉了。恰好，我老婆来了，我就在办公室里面调戏老婆了，恰好就被纪委书记抓了。
那个人：看你那么悲情啊！连纪委书记都不愿理你！所以，我一定要帮助你。想当初，你是我们班的高才生啊，怎么你这个样子了？
段可才：柯兄弟，什么都不要说了。有什么钱，你就拿来这里砸。
那个人：好啊。不过，有一个条件。你们那个酒店，就给我用，每年我交给乡政府二十万。
段可才：三十万！这间房子形状不好，前面大，里面小，叫做老鼠地。我们这里的人很迷信，这样的房子送人都没人不要。乡政府就出资把它建起来，开酒店，既可以创收，也可以接待那么上面来的人。他妈的，我们乡政府办的酒店竟然就被上面的人吃垮了！我跟乡长一气之下，拿着铁棍，就把里面的东西砸了！后来，我们把门口都拆掉了。我们脾气都不好，所以我们很难有发展。如果有柯兄弟的帮助，我们一定优惠……
那个人：都三十万了，还优惠啊？
段可才：我是说，你优惠我们。反正你又不缺钱……就这样定下来了，三十五万一年……
那人：好好好，三十五万。
段可才：刚才说的，五十辆手扶拖拉机和八千千个割草机？
那人：也算……
段可才：付钱啊。这是我们乡的财务账号。
那人：兄弟，你就那么猴急啊？你以为我是银行行长啊？
段可才：什么时候付款啊？我们这个季度又要垫底了。我们的那些同学，都说给我们捐款，拯救我们乡。但是，他们来了，拿走了我们的土特产，在街上色迷迷地看了我们的冰清玉洁的阿妹，后来不是没有音讯了，就是换电话号码了。兄弟，你不是想来拿东西，看美女的吧……
那人：你看我像吗？
段可才：不像。因为，你不是！出来！
段可才一声令下，立刻就从丛林中冒出了几十个青壮年，把他围住，抓起来，一顿暴打。一直打得他奄奄一息，书记才叫他们罢手。
看得出，书记也相当邪恶。他没有报警，而是叫人把他捆起来，然后，举起来，绑在一棵特大的竹子上面，让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书记狠狠地抽打他的屁股，骂道：“他妈的，柯力强全国通缉，听说因为霸占同村人家的鬼城，被那个叫做鲁西西的同村阿妹吹一口邪气，把他毁容了！他还敢来这里吗？再见，老子让你成了腊肉再带酒来！”
“兄弟，不要走啊，不要走啊！”那人大叫。他似乎意识到这穷乡僻壤的人的匪气了。
段可才竟然掏出一把水果刀，用刀拍打他的阴部：“救你可以，不过，我先把你阉了！说，谁叫你来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我们在车站相见的。他说他是柯力强，我跟他有些相像，而且他是心理学研究者。他要我代表他来看你，看看你经历那么多年后，是不是还认识他，他的话的信度有多少。他给我五万块钱的活动经费，我就来了……”那人不得不说真话了。
段可才一下子就把他的裤子拉下来，就要动手……吓得那人呼天喊地。
段可才吓死他了，他这才说实话：“柯力强给我十五万……”
段可才似乎满意了：“好，把那十五万全部转账到乡政府的账号！你留下一千块钱做路费，滚回家去！回家还骗吗？”
“不骗了……”
“好，把他解下来。立刻到乡政府去，给老子转账！要不，我炖了你，就像炖野狗那样！”
那人不敢不答应！他妈的，骗子遇到抢劫犯，混得头焦额烂……
张真伦躲在暗处，目送他们离开。他也拐了一个弯，向乡政府而去。
路上，他看见鲁西北依然在傻乎乎地在等待。
他前来，问道：“鸭子呢？”
鲁西北指着前面：“那不是那个书记吗？他扔给我两百块钱，拿着鸭子走了。”
张真伦看见了：那个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家伙还得帮他扛着沉重的鸭子笼子，走在前面。书记手上一直握着那把水果刀……
张真伦摇摇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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