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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双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床沿鲜红的血迹，心绷的喘不过气来。
“我说了，我是大夫，什么没见过？躺好，别说话了。”
她拽回自己的手立即走向书案在两个抽屉里翻找了一阵，又折了回来。
“来。再把这药吃了。”
她又向刚才一样坐在床边，并没有避讳那床沿的血迹，手小心翼翼的托起了慕云笙的头。
慕云笙的目光在她指尖那褐色的药丸上停留了瞬间，又看了看她身上沾染的血迹，蓦然轻叹了一声：
“其实也是无用的。”
闻言，白无双眉心猛地一跳。
“你什么意思？自暴自弃了？”
她瞪着他，没等他回应，粉唇又轻轻开启，重重吐出两个字：
“懦夫。”
她骂他是懦夫。
居然骂他是懦夫。
慕云笙呆了一下，只觉得此刻眼前这双眼睛很亮很亮。
像天边的启明星一样。
“快，把药吃了。你要死便死，没人拦你。但是，不能在我面前死。”
白无双厉声说道，指尖捏着那药丸又送到了慕云笙的唇边。
不能在她面前死？
“为何？”
慕云笙没吃那药，只问了句。
心口的剧痛让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变得有气无力。
“什么为何？”
白无双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这粒药丸上，希望他快点把这个吃了别墨迹。
她不耐烦的问着，又将药丸往他唇边送了送。
可他却依旧没理，只盯着她的脸。
“为何我不能在你面前死去？”
这不是废话吗？
“你要我说几遍？”
白无双生气了。
“我是大夫，哪个大夫喜欢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一命呜呼？”
所以，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大夫。
慕云笙眼中刚刚迸现的一点亮光暗了暗，没再说什么，张开了口。
将药喂下，白无双才将又平放下。
“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我现在对你的情况也只是了解个大概，我还没有琢磨出任何的解决之法，还得等叶神医过来。你……先忍一忍。”
她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甚至不想多看床上的人和那一片血迹。语毕，她就出来了。
当然，她也不是就这样走了。没一会，她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盆温水，胳膊上也挂了一条雪白毛巾。
她将水盆放下，将干毛巾从胳膊上取下，弯腰铺在了床沿。
床弄成这样躺着心里总会膈应的。她用毛巾遮了起来。
慕云笙没说什么，只看着她。
看着她铺好毛巾，又看着她将双手伸到那水盆里，整起了水盆里的湿毛巾。
拧干水，她才转过来，弯下腰捏着那毛巾伸过去。
他唇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脖颈，这样沾在皮肤上实在是不舒服。她是医生，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怎么照顾病人都不为过。
所以，她其实没多想。
但是那毛巾还没沾到慕云笙的唇角边，她不自觉的一挑眉就对上了他那双深邃专注的眸子。
他在看她，盯着她看，目光一瞬不瞬，那眼睛像深潭一样不见底。
迎向这双眼睛，她就有一种如临深渊的紧迫感。
这感觉吓的她立即收回了手，只将手伸在远处。
“给你，自己擦擦。”
她不打算自己动手了。
慕云笙看了一眼那雪白的毛巾，也没挣扎的伸出手来。
“我动不了。”
他当然不是动不了，他只是太疼，也根本不想动。
白无双知道他并非真的一点不能动。只是听了他这话，便觉得这时候在这事上再跟他较真，实在是有些罪恶。
犹豫了一下，她便没再坚持，那手又落了下来，捏着毛巾凑近了他。
毛巾温热，她的动作轻且柔，先是将他唇角血迹擦干，然后又顺着那血迹往下，将他下巴和脖子上滴落的也都一一擦去了。
“好了。躺着吧。”
白无双没多说，将毛巾放回水盆里之后竟然来到了床尾。
连慕云笙都没想到，她下一瞬会替他脱靴。
一个女子，对自己丈夫的属下，她竟会这样做。
他心中感觉复杂，低眉看着，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脱了他两只靴子，将他的腿脚抱到床上，然后拉开了被子盖好。
一切，都这么自然。
“你……”
慕云笙忍不住开口。正在掖着被角的白无双愣怔的抬起头看着他。
可对上她询问的眼神，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能问什么？问她以前有没有这样帮过别的男人，所以此刻这般娴熟自然丝毫没有女子的羞涩。
问了又怎样？大概又会得到那一句：我是大夫的回应吧。
“谢谢。”
终究，只有这两个字从慕云笙唇边溢出。
白无双将被角掖好，然后起身端起了水盆。
她转身出去后慕云笙又闭上了眼睛。这利刃切割般的痛一秒都没有停止过。那药丸就是他平日里服用的药丸，虽然有些许效果，但是用在这毒伤发作的时刻那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了，几乎减轻不了他的痛。
他被这熟悉的痛感折磨的意识渐渐昏眩，直到又听见那脚步声，他才蓦地又张开眼睛。
“你又回来了？”
他的嗓音虚弱低哑，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抵御疼痛，连说话都费力似的。
闻言，白无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就这么坐了下来。
“当然，我得守着你。”
守着他？
明知这是站在医生的角度说的话，可他心中那潭死水却真真切切的被搅动了。
他的眼神久久没挪开，白无双与这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总有种窘迫感。
她猛地皱眉，说道：“你别想多了。现在这里就我一个大夫，叶老先生还没来，我当然要守着你。我……”
“我知道。”
气弱的声音将这话截了过去。
慕云笙突然勾起了唇角。
那丝浅笑挂在他惨白的脸上。
“你不必一遍遍的解释你是大夫我是病人。除非你心虚。”
白无双：“……”
她心虚？
我靠，这男人，都这样了，还这么油嘴滑舌呢。
可怕的是，她心底某个小角落里仿佛真的体验到了一种叫心虚的感觉。
她心虚个什么劲啊。
她脸色顿时不自然，又怕慕云笙瞧出她这不自然，瞪了他一眼，又匆忙将眼帘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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