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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邪皇的废柴小妖妃 > 第219章 044.天亡昕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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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寝官手下一百人,虽不是骁勇善战之辈,但也是勤快劳务之人。犹记得他刚来这片荒凉的土地之时,那些下属都不敢怠慢,但后来他却将打扫这块皇陵的任务揽在身上,下属们也不敢和上级争,久而久之原本笔直的背脊都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扫地变得佝偻。

    小卒子当即跪道:“奴才知错了。”

    “你这般慌张所为何事?”

    “前方来报,固伦公主正在赶来的路上,约莫一个时辰便会抵达。”小卒子将怀中的那张薄纸高举过头顶,一声叹息:“余大人这下子可算是等到翻身的机会了。”

    “固伦……公主?”余和北噗通一声在冰冷的地上跪下,朝着陵墓匍匐一拜,叫嚷着:“昊贤皇后在天有灵,老臣终盼得公主亲来,老臣的冤屈终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大人是打算要穿这一身见公主?”小卒子搀扶着余和北,匆匆十载,他亲眼看着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渴饮匈奴血的刚烈男人被反复的劳作磨平了棱角。

    被小卒子这么一提醒,余和北赶紧站起来:“你说的是,带我换身官服再见公主殿下。”他胸腔之处仿佛燃起了一簇火焰,将这么多年的悲屈全都燃烧起来。

    旌旗猎猎,悲凉的号角声随着马车进入皇陵的范围而骤然响起。

    聂卿勒住缰绳:“主子,到了。”

    掀开帘子,萧青绾刚刚探出一个脑袋,一股子寒风扑面而来,吹得她脸庞通红。

    而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着换好官服的余和北,他官拜三品,穿着深蓝色的白鹤展翅的官服,按理说应当是个文官,但他腰间却斜挂着一柄长剑,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如军人那般。

    他大步朝着萧青绾走来,在冰冷的雪地上跪下:“老臣余和北叩见公主殿下。”

    萧青绾强忍着寒冷打了个哆嗦,干脆地跳下马车:“起来吧,地上冷。”

    她心中暗想:此人双鬓花白,五六十岁的高龄却在这儿守皇陵,估摸着是得罪了哪方的贵人。

    从来这守皇陵都是苦差事,有哪个达官显贵愿意来荒郊野外守着死人陵墓?是以对余和北,萧青绾也是尽可能地体恤。

    “东西都安置好了吗?”萧青绾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却有一条褐色的小路,那是被余和北用扫帚费力扫出来的羊肠小道,能允许人一个接一个地前行。

    “回殿下,已经准备齐全,只等钦天监的时辰了。”余和北朝着萧青绾又是一拱手,仿若年轻武将那般气宇轩昂:“殿下可能移步,老臣有话……”余和北的声音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锁住从马车帘子处伸出来的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

    那手,如女人般白皙,却在关节处绽放出男子独有的硬朗。

    掀开帘子,浮晨轻巧地跳下马车,环视了整个皇陵一周,嘴角微微扬起:“昕莽国不愧是有千年历史的国家,这陵墓倒是壮观。”

    “比起赤炎国这种有名无实的国家,我国确能得陛下赞誉。”聂卿冷冷地还击着。

    他的一声“陛下”却让余和北原本几乎要老泪纵横的脸陡然阴沉起来:“昕莽国皇陵,闲人勿进!”

    虽然余和北远在百里之外的皇陵,但终归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当朝天子年近半百,膝下子女最大的便是大公主萧青络,今年已经二十多岁,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陛下”,只怕是异国他乡的国君。

    而聂卿阴阳怪气的言辞,余和北也能猜得出来,这人便该是赤炎国的国君。

    浮晨极度淡然,全然没有将余和北放在眼中,伸出手就将萧青绾拦在怀中:“我媳妇儿都没说话,你个做臣子的说个什么劲儿?”

    余和北显然被浮晨这一举动给惊到,竟硬生生地往后退了两三步,然后那双瘦巴巴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指着浮晨,又指着萧青绾,最后寻了个同为臣子的聂卿来指:“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已然出嫁的公主又岂能代表皇室来祭祖,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聂卿摸了摸被冻红的大鼻子,一脸的无奈:“这是圣上下的旨意,我不过是随殿下而来。”

    噗通——余和北跪在地上,一脸的苦大仇深。

    “天要亡昕莽!天要亡昕莽了!”

    一连两声让聂卿大惊失色,当下冷声道:“余大人!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在昕莽国的地盘上,作为昕莽国的朝廷命官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余和北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步步跪着朝昊贤皇后的皇陵行去,一面磕头一面老泪纵横:“老臣愧对皇后娘娘,老臣愧对昕莽国历代国君,老臣……就让老臣一死以谢天下!”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愤愤地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剑已经架上了脖子。

    “余大人!”

    伴随着一声惊呼,萧青绾手指微动,青铜色灵力爆射而出,一端已经缠上了剑柄,倏的往回一拉,好在两人的力道都不大,只是在脖子里留下了一点点的红色血迹,倒也只是皮外伤。

    “余大人!”萧青绾将收回来的长剑往雪地里一扔,已经大步来到余和北面前。

    寒风凛冽,吹的她外袍不住地飞舞着,她穿着昕莽国公主的朝服,百鸟朝凤在衣襟上栩栩如生,金丝银线在白雪的反射之下更显逼真。她并没有佩剑,但也是如武将那般如松站立。一张娇小的脸上却透露着满满的怒意,而眼前这个跪着的失意老臣却是她怒火中烧的导火线。

    “昕莽尚未亡你便是说出这样的话,就算父皇不治你的罪,本公主也得让你长长记性!”萧青绾宽袍大袖之中的手捏的很紧,青筋都在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她下车的时候将暖炉放在马车之中并未随身而带。

    余和北一听却是倔强地抬起老脸来:“既然公主已经出嫁,又凭什么治我昕莽国臣子的罪?”

    萧青绾俯视着余和北:“我此番前来是以昕莽国固伦公主的身份而来,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我携圣旨而来,特祭拜列祖列宗。在公,这是正德皇帝的之意;在私,我祭拜的是我的先祖们。余和北,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原本萧青绾是打算好好奖赏这个身心都收到严重摧残的老人,但一看到他寻死觅活的样子心中便是怒火肆意,终于还是彻底爆发出来:“就算本公主烧了皇陵,这也是我萧家人的事,你一个守陵人凭什么指指点点,要死要活!”

    好!

    聂卿心中不由得鼓起了掌声,只是这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余和北抬起头来,终不得不朝着萧青绾磕头道:“四公主教训的是,老臣鲁莽了。”

    他年岁大了,思想迂腐了也是人之常情,萧青绾并没有打算要真的罚他,又伸出手去扶他:“余大人一心一意为昕莽国,本公主自然是知道的,他朝回朝自然会向父皇言明一切。这儿天寒地冻,大人不如早些回溧水城安享晚年。”

    先打你两鞭子再给你一颗糖果子吃,看你还横不横。

    如萧青绾所料,余和北一听何意回朝,登时两只浑浊的眼睛又一次往外冒着眼珠子,反手握住萧青绾的手又感激涕零起来。

    纵然有武将的傲骨铮铮,但他的棱角已经被磨平了,沙场再不适合他,这便是最可悲的英雄迟暮。

    “公主要今日去看看昊贤皇后的陵墓吗?”余和北好心地提醒着,毕竟昊贤皇后是这位四公主的亲母。

    萧青绾点点头:“我年幼丧母,又远在异国他乡,至今都未曾向母后上柱香,还请余大人准备。”

    余和北大喜:“老臣早已备好,四公主果然如襄王殿下口中的孝顺。”

    “二哥?”

    “嗯。襄王殿下每逢皇后生死二忌都会来这儿陪皇后,这儿人不多,都是些年轻的孩子,每日就打扫着枯枝落叶,也每个人同殿下说话。所幸老臣曾陪皇后征战沙场,也同襄王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尚且能陪襄王殿下说说话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余和北那张老脸又透露出不一样的神采飞扬,就算英雄迟暮,征战沙场的往事也是他们最得意的炫耀资本。余和北接着道:“襄王殿下同老臣说的最多的便是公主殿下,自从公主殿下被送走之后,襄王殿下也是闷闷不乐,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将公主殿下留下,是以每回子都在皇后面前忏悔着。”

    “余大人,你同我说说二哥的事情罢。”萧青绾很好奇,那个时候的萧覆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如何能将这些事一臂扛起。

    余和北使劲儿地点点头,他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襄王殿下第一次来是在……”

    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朝着皇陵走去,放眼望去全是高大的山体,所谓皇陵也不过是比普通人的陵墓大了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但终归还是那句话——今日吾驱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生死一线间,也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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