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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季夫双手负后，踱着步子围着他们转圈，频频点头，忽问道：“二位大人此行来赤羽，可有文书凭证？”
王昌嗯了声，伸手入怀，将由神引阁所发上任通告文书取了出来。
孙季夫一把夺过，细细看了看，眉宇难掩喜色。
澎成、郭璐、力辛、陈乾四位指挥，依次下楼，见到祈禁，表情诧异。
想起对方醉酒之际耍出的那套神奇剑法，四人不敢多言，只傻愣愣立在旁边。
孙季夫珍而重之将文书收好，刚要再夸祈禁两句，眼角突然撇到杨德求，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亭署缉盗，以下犯上之事尚没有结论，也敢跑来苍罗县？！”
来前，在北瞻楼时，此过节众人已预想到，也准备好了说辞。
只见杨德求不卑不吭抱拳躬身，声沉音重道：“长官外出，身为缉盗，自当对全亭安全负责。亭署更是重中之重，故见大人一没通知，二无巡视文件，小人才斗胆阻拦。无他，皆因身份在此，若我一意放行，弃本职工作于不顾，岂不有愧于王妃任人之心。”
孙季夫冷笑道：“连吏籍都没挂名的缉盗，也配替王妃着想？”
“愚以为，既吃了这碗饭，就该对得起这顿饭钱。孙大人自被王妃钦封为都户，昼夜不休，份内份外之事皆参与，现在，又不远千里来了天南郡。我等身份低微，却也想以孙大人为楷模，为王妃分担压力。”
一番话，含吹捧之意，且比低级露骨的马屁高明许多，即使当众说出，也不觉刺耳虚伪。
当对方提及这几年的劳苦，孙季夫心中惆怅，怒意全无，满满皆是被人‘懂’的感觉。
杨德求单膝跪地，续道：“无论怎么说，小人螳臂当车自取其辱，犯上之罪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蒙当初都户大人手下留情，只出一分功力，没取小人之命。此番同来苍罗县，不为别的，一是向大人请罪，二则想尽绵薄之力，对付神子乱民。”
孙季夫眯眼点头，捋须道：“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竟能看出我只用了半分功力……”
还要不要点脸了？！
原本全力以赴，被我说是一分功力，现在倒好，你直接蹬鼻子上脸，说用了半分？！
欺负没有人证是不是？！
杨德求心中大骂对方不厚道。
“好吧，念在你请罪态度良好，又值此用人之际，就免了死罪。”
“多谢大人格外开恩！”杨德求没忘赶紧道谢。
“你起来吧。”孙都户和颜悦色：“武人嘛，都是直爽脾气，动手也情有可原。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经这一节，我又怎知寿夫亭署还有如此人物？”
得，还他妈互相捧上了！
知根知底的祈禁、范布、陆瑕瑜三人，狠狠鄙夷了番。
杨德求羞愧摇头，苦笑道：“小人接不了大人一招，哪能以‘人物’称呼？大人休要玩笑。”
“唉。”这回，孙都户亲自伸手，将对方扶了起来，笑道：“杨缉盗不必自谦，能接我半式，已可说是军中佼佼者……”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也不想想当时情况，老子一刀没差点劈死你？！
杨德求那个气。
“这样吧，乱民的事了结后，你就随我回霞光城，到时向王妃讨个指挥当当，总好过在没毛小崽子手下当差。”
怎么越听越不对味了!
祈禁瞬间不满。
没毛小崽子是在说我吧！
你们俩互相吹捧，就别再骂别人了好不好？！
“哎呀！”杨德求面色激动，再次单膝跪倒，大叫：“孙都户果真如传言说的那般肚量惊人！蒙大人不嫌弃，小人愿追随左右！”
这家伙今儿说起话来，怎得就这般中听？比初次见面时的言语带刺，强了不知多少！
孙季夫非常满意，再次伸手将对方扶起。
戚雪干咳声，瞅着祈禁问：“乱民怎会这么多？若我没记错的话，寿夫亭的乱民，也就二千左右吧。”
“还不是这俩夯货捅的篓子！”祈禁指着王、刘二人，忿忿开口：“我一个没注意，他们便避开寿夫亭，直接与神子福音使见了面。万幸我发现及时，没等他们纠集全洲乱民，否则分渡会都要设立了！”
“哟呵！”孙季夫眼睛一瞪，上下打量眼‘印宗印将’，嗤道：“没看出来，二位大人还有称雄之心呐。”
朝廷月前下过旨意，欲在赤羽设分渡会，以便架空藩王权利。此事全东禹各洲都知道，也是王妃最为烦恼之处。
王昌抿嘴摆手，表示没这个意思。
“二位大人为何不说话？”戚雪问。
“大人问你们话呢！哑巴了？！”杨德求凶相毕露，抬脚就踹，正中王昌腰眼。
王老头疼的倒吸冷气，暗骂对方不地道，所用力道，与来前说的不同。
杨德求尤不解气，抬脚又要踹刘凤延。
孙季夫赶紧拉着他，笑着拍其肩膀，道：“杨老弟啊杨老弟，你这脾气可得好好改改，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朝廷命官，不可以下犯上啊！”
杨德求装傻扮愣，梗着脖子道：“在杨某心中，王妃才是天，这俩不知好歹的熊玩意，打死都不亏！”
刘凤延见孙季夫阻拦，忙抱头藏在其身后，一个劲道：“我们并非存夺权之心，实在是……”
孙都户皱眉将他推开，连连挥手煽动：“你嘴里这是什么味啊？！之前吃什么了？”
撒尿泥丸你信不？！
刘老头满腹委屈，却又无法说出，神色不用强装，便极为适合当前情况。
正在这时，城门上方有人大叫：“乱民们在百步外停住了！”
什么？
连思想逻辑都舍弃的乱民，也懂得进退？
众人大奇，纷纷登上城楼。
祈禁等人赫然也加入其中。
来到楼上，众人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全部静立不动，个个神色木然，宛如雕塑。
“咦。”郭璐难以置信：“竟像是有人领头指挥！”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人群中，大刺刺走出名又矮又粗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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