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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高举旗帜,压着三十余辆马车,向东行去。
经一夜寒冷,河水表面结了层薄薄的冰,不过底下水流正湍,估计等太阳出现,冰就要融化掉。
河岸边的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马车所载极重,几乎每几步就要陷下一回,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拖拽痕迹。
祁禁自打听郭璐提起瀑布,就一心想去看看,现在有了机会,哪愿意与费劲缓慢的马车同行?当下安排杨德求、钟离封留下带队,自己则与陈锋,领着郭璐、郑一白等人先行去了。
“看,那儿就是曹戈偷鱼的地方。”郭璐指着河面,笑道:“那家伙,可不地道了,拿完鱼不说,还抢了人家的船,最后连性命也害掉!”
祁禁轻叹:“你这张嘴啊,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账呢,尽管本来就是。”
“不对吧!”陈乾挑刺。“那老头的性命,不是郭兄你害的么?怎么又安排到曹戈身上?咦,对了,话说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他,莫非是与公主殿下一样,独自猫在屋中生闷气?”
郭璐嘿嘿一笑:“不知了吧。曹戈那混账,自打将朱达的妻妾带回,便天晚劳动不休,都瘦了一圈,脸上都没了人模样!”
众人恍然,无不咧嘴贱笑,谩骂的同时,也心生向往。
被祁禁新任为校尉的方韦,似有所悟,拍了下脑瓜惊叫:“我说隔壁为啥大半夜,咣当咣当不断,敢情是这回事!”
他住的房间,与曹戈相邻,听到些什么,也很正常。
而与曹戈房间相邻的另一间,住的是……
众人大有茅塞顿开之感,明白为何公主殿下,能在房中待那么久,而不嫌腻歪。
长话短说,多骑竞速般驰骋,一路飞快,到了山脚下。
举头遥观瀑布,声势、威势浩大,见到此景,即便胸中再多积郁,也一扫而空。
祁禁心旷神怡,忽没头没尾笑了笑:“花钱买官就花钱买官吧,即便与朱达所行相似,我也认了。”
听到这句,众人才知他心中所想,无不有所感慨。
买官为人所不齿,而现下自己做的,以近八十万两钱物,来换取整个赤羽,不也是如此么?
柳木偕轻轻颔首,道:“佛家有一念成佛,一念化魔的诫语。行事善恶,靠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人之思。同样的事,持不同出发点去做,结尾自也不相同。祁少爷向各大族讨要说法也好,举钱换来赤羽的长治久安也罢,皆非官场的谋利途径,心胸行径,自也不需与他们对比。”
“虽我不喜佛家,但能有个解释,总是好的。”祁禁长舒口气,意有所指道:“但愿,真能靠黄白之物,结束这场纷乱。久处骤雨的大地,能得片刻修身。”
方韦眼中闪过丝奇色,灼灼瞅着祁禁,像是这才认识他。
众人在山下等后方车队,暂时下马休息。
足等了半个时辰,杨德求他们才姗姗来迟。
紧接着的麻烦,便是上山。
铁箱本就重,再从青石山道向上攀,即便将马累死,也办不到。
钟离封命骁骑卫每十人负责一辆马车,硬是靠人搬抬前行。
这一折腾,待到翻山而下后,又用了半个时辰。
山脚下的茅草屋还在,只是院中已无人晾晒草药。
祁禁对这等剥人皮做皮绘的行为深恶痛绝,自然生不出半点去参观的心思。遂撇了眼后,直接前进,率队伍沿平缓大道,继续向东去。
约用了半刻钟,已可见前方旗帜飘扬。
对方竟是在三羊城外,以木头搭了个简陋小亭,亭上挂有两旗,一个印有‘祁’字,一个印有‘胡’字。
郭璐瞅了眼,笑道:“还算他知趣。祁字旗比胡字旗高了半截,算是表足了诚意。”
陈锋不以为然,淡淡道:“客套、礼节什么的,与咱许给他的大将军职务一样,都是虚的,唯有实力才是真。若非咱们实力足够,胡祥瑞那家伙,岂会迎出城来?”
祁禁干咳:“快到地方了,都注意下说辞,待会儿别管其他,先拿他当自家兄弟对待,若有不对,再翻脸不迟。”
众人应诺。
队伍来至亭外,祁禁等人下马。
两人忙从亭中站起,迎了出来。
一人是此番负责牵桥搭线的贾谋。另一神采奕奕,体型魁梧,虽胡须发白面有褶皱,却依然精气饱满者,想必就是胡祥瑞了。
“都给我笑好看点!”祁禁低声吩咐,随即如变脸般,眉开眼笑,那叫一个灿烂。
其余人听得吩咐,也是咧着大嘴,连连抱拳。
“这位一看便是祁将军!”
胡祥瑞捋须微笑,向众人点头致意,随后目光落在祁禁身上,赞道:“好一位少年英雄!与你比较,我四个儿子泯然无光!”
“胡将军不要取笑晚辈了,在您面前,我可不敢恃宠而骄!”祁禁伸展双臂,与对方来个大大的拥抱。“承蒙如此看重,肯与我同途,共讨王妃篡权,小子感激不尽!”
胡祥瑞仰面大笑,拍拍对方肩膀,邀手示意亭中入座。
祁禁向贾谋点头示意,迈步踏入亭中。
小亭外面站着四人,个个体型高大,从脸型上看,与胡祥瑞很是相似。见祁禁他们过来,四人躬身抱拳。
祁禁瞅着胡祥瑞,道:“这四位大哥,想必就是前辈的四子吧?”
“正是犬子。”对方伸手,依次介绍:“这是老大胡成龙、老二胡成虎、老三胡成豹,以及老四胡成狼。”
四大禽兽啊!
祁禁心中偷笑,面上则一本正经挨个抱拳还礼,赞道:“世人说,子孙不在多,有一位成才即可,前辈有四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哎呀,祁将军谬赞啦,老夫现在,早不奢望他们能有多大本事,但能守住家业便可。”
两人互相寒暄,随后入亭中坐下。
小亭仅够摆一方桌,祁禁、陈锋坐西侧,胡祥瑞以及长子胡成龙坐东侧,贾谋则站在中间。
胡家的将领、侍卫,立于亭外左方,燕鹏、陈乾等人,立于右方。
贾谋为四人斟茶,放下茶壶后,言道:“祁将军有心与胡将军结盟,请我做说客。今日两家欢喜,非是下官之功,全乃双方诚意所致。既然结盟的大方向,已经确定,今番会面,咱们不如谈些之后的事宜吧。毕竟有些话,还是得你们面谈比较妥当。”
祁禁点头,笑道:“胡将军何等样人,既然答应了,岂会难为小辈?日后这赤羽,便是咱两家说的算,刘皇辅、昊阙答不答应,那是他们的事,管不到咱!”
这是上来就想堵我的嘴啊!
胡祥瑞心中暗骂这小子简直就是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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