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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越看越气,她于心中粗略估算,这上面所记载的银两已超千万。
再观上面每一笔账目的时间,距离最遥远的不超过两年。
如此短的时间便受贿如此多的银两,足可见周博毅贪腐程度之深!
而这些所谓“孝敬”他的银两,大多是民脂民膏,以及山匪拦路劫道所得。
在此中,得有多少家庭遭受迫害,支离破碎?
“逸王爷,凭借这本账本,能否将周博毅正法,或者收押?”
夏瑾期待的看向萧逸渊,若能即刻将周博毅抓起来,无人从中作梗,他们之后的调查也能顺畅些,也能阻止他再为恶。
“不能。”
萧逸渊摇头,剑眉微皱,神情凝肃,他知晓夏瑾的心思,若能如此,他不会等至现在。
他心念微动,觉得是时候告诉夏瑾有关周博毅的特殊情况了。
“东清建国之初,太祖曾许诺周博毅祖父——神威大将军周洪,周家三代以内的后人若触犯东清律法,只要非谋国叛逆之罪,皆可免罪,而周博毅恰是其第三代后人。”
祖上功劳荫及后代,于忠孝明廉之家是美谈,可若遇上周博毅这样的贪恶之人,却是对受迫害者的极大不公。
萧逸渊心头微叹,继续道:
“所以,这些罪证,并不能拿周博毅如何。除非……我们能找到他陷害诸葛、孙氏二族的证据。”
“不是只要没有谋逆叛国就能免罪吗?”
夏瑾被萧逸渊说得有些糊涂,如水美眸中蕴满疑惑。
“当时是周博毅亲自带人于孙家地窖内搜出的伪龙袍和伪国玺,若这两样东西的确非孙氏之物,便可证明周博毅存心栽赃陷害,那么伪龙袍和伪国玺便只会出自他手,如此,他的叛国罪便定死了。”
萧逸渊耐心的解释完,夏瑾方反应过来。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龙袍和国玺只能是帝王之物。
旁的人一旦仿制制,偷窃,抑或损毁亵渎这两件物品,便罪同谋逆叛国,当诛九族,绝无恩赦。
想通了这一点,夏瑾却又陷入新的困局。
到底要怎样,才能证明诸葛、孙氏二族的清白?
她不由想到法医学界的一句话:
尸体会诉说一切的罪恶,不掺杂半分虚假。
她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看向萧逸渊,提议:
“逸王爷,既然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线索,那便从诸葛家和孙家那些被害死的人的尸体上找寻线索吧。”
夏瑾的话令萧逸渊略微惊讶,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
“夏瑾,我知你懂验尸,但此案非凶杀案,且时日已久,即便验了,也无意义。”
再者,坏烂的尸体丑陋狰狞,恶臭扑鼻,他担心她会被吓到或受损伤。
不知何时起,萧逸渊已将夏瑾的安全放于首位。
且在与她交谈时,亦不再自称本王。
生活在21世纪,夏瑾习惯了“你我他”的称呼方式,并未察觉萧逸渊的这一变化。
反倒因着萧逸渊不对她自称“本王”,她也不再一口一个“下官”了。
“逸王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更加相信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既然现今我们几无所获,甚至总被周博毅牵着鼻子走,何不别开新路,从验尸这一方向尝试,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夏瑾费尽唇舌劝说萧逸渊,总算令他松了口。
他虽对夏瑾有好感,但同时还是东清的逸王爷,而夏瑾亦是身负皇命的朝廷官吏。
他不该因困于儿女情,而让她抛下该承担的责任。
“你说的对,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该尝试。也罢,我便将永州境外距此最近州县的仵作调派过来,协助于你……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务必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
本是令人斗志昂扬的鼓励性话语,萧逸渊却加了后半句话,且语气莫名的温和。
夏瑾面色一尬,忙将袖中记载着炸药制作方法的纸张拿出,放于桌上。
“这是我昨夜写出的炸药制作之法,切记制作的地方不能有明火,甚至连火星都不行,地址最好选在远离居住区,且附近有水源的城郊。至于如何防人偷师,我想您定有办法。验尸的事,您安排好了再差人通知我,夏瑾告退。”
语毕,夏瑾故作淡定的起身,假意悠闲的迈步离去。
出了那透着暧昧气息的房间,她长长舒了口气。
夏瑾发现,自打萧逸渊对她说出那所谓的看上之语后,两人的相处便总透着些莫名的不自在。
但她很清楚,她与萧逸渊绝无可能。
且不说她已有进入谈婚论嫁阶段的男朋友,且一年多后她便能回21世纪。
单是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她便已接受不能。
又何况是萧逸渊这般的天家子,其后院必定波诡云谲,充满明争暗斗,令人烦乱。
房内,夏瑾离开后,萧逸渊挥起狼毫写了封信,拿出代表刑部尚书身份的官印,印上印章,随后打了个响指。
暗卫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恭敬垂首:
“主子。”
“你该知道怎么做!”
萧逸渊将信递向幽。
“属下明白。”
幽伸出双手,敬畏的接过。
他隐于暗处,主子与夏瑾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
自是明白主子是要他携密令前往处于永州境外,且距离此最近的郡县调派仵作前来协助夏瑾验尸。
幽亲自前往,萧逸渊很是放心。
幽离开后,他将门口的侍卫唤进来,命他们分别带队前往乱葬岗,以及埋葬孙家人的那处大坑,维护现场,并听从夏瑾的命令行事。
……
周博毅从下属处得知萧逸渊派出两队人马,分别前往乱葬岗,以及孙氏一族的尸体埋葬处,且夏瑾也在队伍中时,夏瑾已同萧逸渊的侍卫们一道抵达了孙氏族人的埋葬地——城北菡萏谷。
考虑到人体死亡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烂,且时间越长,所遗留的证据便会越少,也就越难勘验。
故而夏瑾选择首先勘验在诸葛一族之后遇害的孙氏族人的尸体,以增大获得线索的概率。
她很清楚,即便如今天气已入秋,气温有所下降,但半月的掩埋仍会令尸体坏烂,臭味难挡。
在命侍卫将尸体挖出之前,夏瑾让他们依托地势搭建了个简易草棚,并在草棚和掩埋尸体的大坑周围烧上苍术、皂角,作驱除部分恶臭之用。
此后,她又让侍卫们将麻油涂在鼻下,并在嘴里含上一块姜片以避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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