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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能求来皇上为幽若与逸王赐婚,本就是趁人之危,幸而皇上仁德,否则纵然你爷爷与太上皇交情深厚,咱们东方一族亦必已遭君王打压。然,皇上虽不计较,咱们为臣子的却不能始终无自知之明,幽若与逸王之事,若此番不能成,便只能说明他二人无缘。”
言下之意,若逸王执意不取,他亦不会再争取。
东方幽朗极不赞同,他不愿见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三妹有丝毫不快,开口便欲反驳,然瞧着父亲凛然沉肃的面色,他到嘴边的话最终又咽了回去。
他已是可独当一面的成年男子,勿需事事通过父亲。
……
书房密谈之后,东方阔趁着夜色前往其手下每一位将领所在之地,以不同方式与说辞,对今日战场上所发生之事下了封口令。
将领们顾忌东方阔之父与太上皇之交情,不欲与其为敌,皆应承他所提之事,并将命令重重下达,至此,冀北城守军与东方幽桦所带来之援军内,从上至下,皆对今日洪都城外之事讳莫如深,再无人提及。
然,司马储昭所部之退守冀北城的洪都守军,却非东方阔一言所能控制的。
司马储昭虽不会武功,却有着江湖人的豪情。
他今日虽未亲至洪都城下,却找早已自下属口中得知夏瑾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前往西川军营,换萧逸渊回归之事。
他内心深处对夏瑾生出浓浓的赞扬与敬佩。
故而,当第二日一早,东方阔出现于他住所,提出保密之言时,司马储昭凛然拒绝。
东方阔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他早已在心底准备好了说辞,一身轻咳,正了神色,无比严肃的道:
“城主大人固然可对本将之言不屑一顾,然,眼下洪都城尚未被夺回,冀北城业已处在危局之中,兵士们更是因逸王被敌军绑于战车之上此等大辱而士气颓靡,若此时再因夏瑾之事而发生内讧,一旦西川、北幽二国同时联动,东清必将危矣!”
东方阔此言出,司马储昭陷入深思。
他自是对东方幽朗昨日在战场上之所为,深感愤怒。
然,东方阔所言虽有私心,却极有理。
北幽早在西川军队尚未攻克下洪都城时,便蠢蠢欲动,如今数月过去,若说其会就此偃旗息鼓,再无下一步动作,恐三岁稚子亦不会信。
如此危局之中,萧逸渊这个东清军队的灵魂,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振作起来!
最终,司马储昭选择了妥协,对此事不闻不问。
……
目的达成,知晓自己不招人待见,东方阔并不在此久留,告别后快速离去。
甫一回到他所居住之东院,便有下属来报:
“大将军,逸王爷醒了!”
东方阔以最快速度赶至萧逸渊房中,甫一入内,便听屏风后传来“啪~”的一声响,乃是瓷器碎裂之声。
东方阔步伐有片刻的停滞,旋即再次迈步,很快越过屏风,出现于内室之中。
室内地面之上散落着无数的碎瓷片与茶水等物,一片狼藉。
三名伺候的婢女战战兢兢的跪于地面,以首贴地,显然惊恐到了极致。
武仲与两名医官立于床畔,个个皆神情凝重。
而萧逸渊半坐于床榻之上,他面色极度苍白,两片分薄的唇无丝毫血色,整个人虚弱至极。
东方阔快速将房内情况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的冲着床榻上的萧逸渊弯腰拱手,行了一礼:
“老臣见过王爷!”
“东方阔,身为朝廷数度降旨相请,方才出山的老将,你可当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萧逸渊恶狠狠的瞪着东方阔,自牙齿缝里蹦出这么句话来。
倘若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满目的冰渣子,足以令东方阔死个千百回。
这个老混蛋,竟放任夏瑾上阵换他!
若夏瑾有个万一,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原谅自己。
东方阔明白萧逸渊乃是因他未阻止夏瑾换人之举,而迁怒于他。
他默默的低垂脑袋,任凭萧逸渊犀利愤怒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停来回。
见东方阔缩头装死,萧逸渊心底暗骂了声老狐狸,他合上双目,深深的几个呼吸,艰难的克制住内心咆哮的愤怒情绪,再次睁眼之时,眸中除去愤怒与担忧,都是有了一丝理智:
“西川方面有何消息传回?”
“回王爷,厉克奇回城之后便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目前尚无消息传回!”
东方阔快速回答,低垂着的脑袋埋得愈发低了。
预想中的暴怒并未发生,萧逸渊沉默片刻后,强撑着自床榻上下来,武仲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挥开。
然而,被厉克奇命手下人以酷刑折磨了整整一夜的他,纵然体格强悍,恢复力惊人,亦无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人。
当武仲挥开之后,萧逸渊只觉他曾被木棍无情击打的两腿腿弯,不受控制的弯曲,旋即他身子一个摇晃,便朝地面栽去。
幸而武仲眼疾手快,再次出手将他搀扶住,方才免了他栽于地面之苦。
“逸王爷,以您此刻的状况,哪怕是一柔弱女子,亦可轻易将您击倒,您若强撑着去救夏姑娘,只会白白浪费夏姑娘的一番苦心。还望王爷慎重,三思!”
武仲再忍不住,开口劝说。
萧逸渊何尝不知武仲所言乃是事实,然而他不愿直面,更不愿承认!
此时武仲将一切挑明,窗户纸骤然被捅破,萧逸渊陷入沉默,他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下颌紧咬,微眯的双眸中疯狂的燃烧着死亡的火焰。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逸渊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至多两日,本王必亲至洪都救人!”
“是!我立刻去。”
武仲应声,而后将萧逸渊搀扶回床铺之上安顿好,便快速出了房间。
但他心里明白,萧逸渊浑身的关节被木混击打,虽因他运起内力抵抗而未发生骨折,但伤情亦不容小觑。
加之其所受之内伤,莫说两日,纵是两日再两日,他亦无法恢复至可入洪都城救人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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