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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渊立于一旁,将大夫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不由高高悬起,连带着面色与周身之气息皆沉了下来,房内之气氛随之变得压抑。
“如何?”
他不欲打扰大夫看诊,最终却忍不住的问出声来。
在萧逸渊话出口后,大夫结束诊脉,将夏瑾手臂置回被面之上,而后起身冲着萧逸渊深深的弯腰拱手回道:
“回逸王爷,夏提刑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滚珠,乃是喜脉,且根据脉象判断,夏提刑当已怀孕三十日有余,且动了胎气,此时昏迷,亦与此有关,并无大碍。不过……”
大夫言至此,略作停顿,斟酌了一番言辞,方才再次开口:
“夏提刑脉象除呈现滑脉之态外,不时会出现极不正常的连续快速跳动,且偶有停搏之况,以小的过往之经验,此脉象当与中剧毒或体内有外物入侵相关联,然而小的细查之下,夏提刑身体却无任何异常。”
大夫一席话,彻底将萧逸渊自得知夏瑾有孕的狂喜之中,打入冰冷森寒的幽谷,从头至脚,凉了个透。
“什么叫中毒或有外物入侵,细查却又无异常?你这个庸医,若查不出个究竟来,本王必取你项上人头!”
萧逸渊俊彦之上满是怒意,深幽的眸中杀气汹涌,出口之言径直将大夫吓得扑通跪下,以头戗地,连声求饶:
“王爷恕罪,小的医术着实有限,查不出原因,可若王爷能寻得白衣公子世无双,亦或医仙凌渺,前来为夏提刑诊治,必能……”
大夫话到此处,骤然收声。
凌渺刺杀城主,引外敌入东清国境,如今已被下入石城大狱,他竟找死的让逸王寻凌渺来为夏提刑诊治,若逸王觉他此言乃是欲害夏提刑……
细思极恐,大夫吓得满头汗水,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本能的磕头求饶,额头与坚硬的地面接触,很快便磕破了皮,渗出血来。
萧逸渊对此全无反应,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上,眉心早已拧成了座小山峰,深而寒的厉眸之中,翻滚着思虑的浪涛……
半晌,他再次开口,声音极低极冷:
“你所言的外物入侵,可是指蛊毒?”
蛊虫此物,在对某些疾病的治疗上,可发挥一定用。
然,因太上皇在位之时,皇宫之中曾发生一桩蛊毒毒大案,甚至牵扯到了太上皇一生之中唯一的女人。
案件了结之后,太上皇亲颁法令,东清国境之内,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培育使用蛊虫。
一旦有人犯此法令,无论其目的为善或恶,是东清之人,亦或他国来客,皆处以死刑!
纵是身有免死金牌,单书铁券,亦不可抵此罪!
如此严法之下,“蛊毒”、“蛊虫”等与蛊相关之词汇,在东清成了禁忌,几无人敢提,唯恐被当做那培育使用蛊虫之人给抓了去,稀里糊涂便没了性命。
如今,萧逸渊主动问及,大夫再无可避,正面回道:
“依小的判断,夏提刑中蛊毒之可能,有七成……”
最终,大夫给夏瑾开了养胎的药方,便被萧逸渊屏退。
小七仍在暗处护卫夏瑾,洛晗则被萧逸渊派去熬药。
三人接连退去,安静的房内,萧逸渊于床沿落座,大掌伸出,握住夏瑾置于被面之上的两手,深眸之中尽是心疼与担忧。
心有灵犀,昏迷中的夏瑾是有感知,睫毛颤动几下,徐徐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萧逸渊俊郎含有忧色的面容被夏瑾瞧了个清清楚楚。
晕倒前的一幕浮现脑海,夏瑾心一紧,萧逸渊莫非已让大夫来为她诊过脉了?
“我睡了多久?”
她旁敲侧击。
“瑾儿,若非你今日意外晕倒,你打算瞒我多久?”
睿智如萧逸渊,又怎会不知夏瑾的小心思?
他心疼的抚上她脸颊,粗粝的大掌来回轻摩,喉结上下一阵滑动,声音里尽是浓浓的心疼与不忍:
“瑾儿,如今你怀了身孕,万不可再想着自己承担一切,告诉我,当日厉克奇将你抓去洪都城后,可是对你下了蛊毒?”
夏瑾深感萧逸渊此言信息量太大,她震惊了好半晌,不确定的询问:
“你……你方才说什么?”
她怀孕?
“你没听错,你的确怀孕了,大夫说孩子约有三十余日了,应我们在冀北城那次……”
萧逸渊后面还说了什么,夏瑾无心再听。
她只觉心中的弦骤然断裂,大脑轰一声炸响,好似一片浆糊,她满心惶惑与不安,甚至有着惊恐,全然不知如何面对。
她中了蛊毒,吃了那么多的药,孩子……
夏瑾缓和些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她本能的伸手,隔着被子抚上小腹的位置,贝齿紧咬下唇,面上尽是不忍。
倘若孩子受药物影响,生下来会不健全,她又怎能不负责任的让其来这世上,承担别人异样的眼光,过毫无质量的生活,甚至被欺负?
夏瑾愈是深思,手脚愈是冰凉。
萧逸渊自她变幻来去的面色中,已然确定她被困洪都之时,必是遭了厉克奇的戕害。
犹记得此前两人分别前夜,他通过窗户进入她房中,恰好瞧见她服药。
当时面对他的询问,她只说那是强身健体的药,他本有怀疑,可她却将药瓶递至他身前,问他可要吃。
正是她的这一动作,打消了他心底的疑虑。
却不想,这小女人竟是在故意以此蒙蔽他?
萧逸渊宽厚温和的大掌,再次握住夏瑾柔荑,你最大的力给她以温暖,用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道出最坚定的话语:
“瑾儿,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回谛都,那里会有最好的大夫为你治疗,我亦会设法联系世无双,让他前去。你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以后,我必平息所有战局,回来娶你!”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夏瑾的拒绝。
她坚决的摇头,欲要起身,萧逸渊看出她意图,连忙伸手相扶,让她靠着床头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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