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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里的人没反应。
不一会儿又说道:“瑶小姐要成亲了。”
再过一会儿又喊道:“瑶小姐就要成亲了。”
靠在边上树下的北冥忍不住拧眉:“清丰,你嗓子还好吧?”
清丰气鼓鼓地晒着书,屁股朝着凉亭里的人埋怨道:“我可是好心好意提醒呢。”
“你担心什么?瑶小姐明日嫁进我泠王府不是件好事?”北冥反问道。
清丰脸色一变:“实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这种话……”
“可是主子都没急,你急什么?赶紧晒完书就会泠王府吧,免得人多疑。”北冥提醒道。
清丰脸色又一变急忙忙地看了下天色,站起身来就往外跑:“不行,我得赶回去,近日府中很忙,我得先回去跟着了,不然那独孤家的人又要这样那样了.……”
“嗯嗯,赶紧走吧,对了,这个接住!”北冥将手里的果子随及扔过去。
清丰接住,欢喜的很,这才离开。
等人离开,北冥的脸色又恢复以往的不苟言笑。
此时凉亭中的人问道:“宛清歌什么时候回来?”
北冥恭敬回道:“明日。”
那边顿了顿,然后掀起薄唇:“拖住她。”
“拖多久?”北冥问道。
微微的风吹来,吹得周遭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带起细碎的叶子像是激起的涟漪般漾动着。
那边的声音揉碎在这细风之中传来:“两个时辰。”……
“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吧?”瑶青青喝下一碗补胎药问道。
坐在对面的元烈拧着眉:“还行。”
“哦,还行就是差不多了吧。”瑶青青放下碗,递给水月,然后讨着要了一碟糕点。
元烈盯着她:“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能吃?”
“能吃是福。”她回这四个字。
“简直像个孕妇似的.……”
“咳咳咳咳.……”
元烈不过一句吐槽,她们三个都一下子呛住了。
瑶青青是被糕点呛住的,水月和银川啥也没吃都呛住了。
元烈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子:“你们三个都在干嘛?”
她眨眨眼:“吃东西呛住了。”
水月怯弱回道:“我在清嗓子。”
银川一本正经:“学学如何清嗓子。”
元烈:“.……”
“这下确定异人是瑶元川那老东西搞出来的,要不要直接拿着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去皇帝老儿那里告他一状?”元烈问道。
她蹙眉摇头:“不行,证据太少了,人证也就只有虽然有你和舟炀咸,但是物证却是少的可怜,无法扳倒瑶元川。”
“那怎么办?”元烈很不甘心地锤桌子。
水月当即喊道:“别,力气小点,这可是刚买回来的上好的梨花木,别弄坏了.……”
本来是要大力锤桌子的人结果重重锤自己一拳头来解气。
看的水月目瞪口呆:“那个.……你伤残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安慰道:“水月别管他,他有很强的暴力自虐症.……”
水月似懂非懂地抓抓头:“哦……”
就在他们要进一步说明什么时,银川当即又咳嗽了一声,若不是余光里看见谁来了,还不知道银川这是在暗示,她止住元烈不要说话,转过身看见的是苏容和方兰。
“你们怎么来了?”她问道。
苏容温柔地回道:“傻丫头你自己忘了么,明日你便要嫁人了啊,娘亲这么多年,没为你做点什么,时间急迫,也给你亲手缝纫了一件嫁衣。”
“大小姐,夫人可是两天两夜没合上一眼给你缝的。”方兰端着手里艳红的嫁衣而来,含笑道。
她怔了一下,曾经期盼自己母亲能给自己织件毛衣却从未给过她一点好脸色,如今,看着眼前的大红嫁衣,她倒是有些发愣,心里也莫名地一暖。
“对不起娘亲也就只能给你做这种事了。”苏容带着内疚的口吻说道。
她抬眼笑笑:“谢谢.……这样已经很好了.……”
真的真的已经很好了。
她从未奢求过苏容会这样对她。
她已经很满足了。
“大小姐,进屋试试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还来得及改一下大小。”方兰提醒道。
水月目光闪闪道:“小姐好漂亮,你赶紧进屋试试吧。”
没办法,在众人央求下,她便去里面换上了苏容亲手绣的嫁衣。
当推开门出来的那一刻,众人的眼都呆了!
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红的如火,宛如在漆黑夜里,绵延茂盛生长的大片彼岸花,将她曼妙的身姿完美的包裹起来,又凸显出来,青丝垂立,不过几寸淡妆,几笔勾勒,已将她的清丽绝美推上了顶峰!
微风吹来,绣凤嫁衣艳红的薄纱漫天而起,轻盈无比,仿佛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漫拢在天地之间,所有的聚光点都在她的身上,即使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成为天地之间最美的存在!
苏容笑着笑着,泛出了眼泪。
水月笑着笑着,嘴裂的越来越大。
银川难得的盈盈一笑,眸中充满了一丝向往和憧憬。
方兰已经是大把大把抹泪了。
元烈邪魅的眸光怔然一瞬,然后稍显暗淡。
“那个,看你们的反应,感觉还不错,谢谢.……娘亲。”她朝苏容笑着喊道,娘亲两个字还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这样呼唤她。
令苏容终是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女儿.……是娘亲的错.……千错万错,娘亲都不该将所有的错归在你的身上.……过去是娘亲太软弱了,杀不了真正的恶人,却只能在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的女儿身上出气……娘亲该死……娘亲有错……”
苏容不断自责着,内疚着,发泄着。
这么多年的罪全让自己的女儿受着,如今经历这么多,苏容才彻底恍然,这些年她做错了有多少事啊。
瑶青青的眼角已是泛着泪,这些话,若是现世里的母亲也能早早醒悟过来,那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了。
从前回不去了。
幸好……
以前的苦难换来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原身与其母亲化解了一切仇怨,破镜重圆,都是最美好的。
眼泪顺着脸颊聚集在下巴处,然后无声滴落下来,滚烫了两人彼此的心。
“女儿,能原谅娘亲么?虽然不值得,可是.……还是想让你原谅。”苏容哽咽着问道。
她释怀地一笑:“早就原谅了……只愿你安好,其他都不重要……”
也希望现世的母亲,能在她离开后,安好地活着。
两人又是抱团哭了。
看的周遭的人也都抹泪。
整的元烈都快掉眼泪的时候,他背过身去不解风情地打断这一切:“不就是嫁人么?这么喜庆的还哭成一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逼婚呢。”
“泠王一直是你喜欢的,如今你就要嫁给她了,也算是如你愿,也并未走娘亲当年的路了,只要你过的幸福,即使让娘亲现在去死,也是值得的。”苏容说道。
她赶紧道:“别说这种话娘亲,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你放心,我自己的幸福会去争取,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不是我的.……我也会去争取,即使最后也不能是我的,我也只能认命了。”
苏容顿了顿,倾身低语:“若是喜欢,你就要牢牢抓住,不要便宜了别人。”
她忍不住一笑:“也要看对方喜不喜欢我啊?”
“真是的明天都要嫁过去了,还说这种丧气话。”苏容假意怒斥道。
水月抹完眼泪,指着隔壁道:“夫人,小姐啊,你们也别……也别这么伤心,小姐嫁过去也不过是一墙之隔,以后也能走几步就见到了。”
“像我可以直接飞过墙就能看见主子。”银川也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怎么说,就按着自己本性这般说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令大家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银川不是很明白,见大家都笑了,自己也淡淡地笑了。
元烈扶额叹息,真是搞不懂的一家子……
“大家笑得这么灿烂,看来果然是喜事来临啊。”忽然间,一声带着几分苍老之音破空而来。
如此深厚功力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警惕起来。
只是刚警惕起来,瑶青青抬眼过去就吃惊不已:“你……怎么来了?!”
“老夫是来给你道喜的,另外……来见阿容的。”
闻言,苏容机械般地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看见向她走来的人……
猛地一震!
眸光颤颤,双手颤颤,张口无言,但眼角哗地一声.……溢出晶莹的泪珠来!
“是……是.……是你!”身畔的苏兰盯着看了很久,目瞪口呆地惊叫起来,随及转向苏容:“夫人.……”
苏容颤颤地走出人群,向着来人出神地走去。
瑶青青示意在场的人都不要说话。
其他人示意也没吭声。
“阿容,我来了。”一身灰袍的长垣两鬓白发突出,盈盈一笑之间,仍有年轻时的温润,不过现在现出一丝沧桑之气。
苏容望着他,终是抑制不住地在眼泪的冲刷之中,破口而出:“长……长垣……我.……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总算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然后泣不成声。
他们应该给两人留下单独空间,于是瑶青青让他们进了屋,自己则默默地带着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合上房门,五个人便坐在外面围了一桌,相看无言。
方兰出声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许久之后也是大声哭了出来:“夫人终于把她要等的人等到了……”
她安慰道:“嗯,等到了就好。”
即使韶华已去,但心爱之人总算能回到自己身边,之前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她望着天,扯出一丝苦笑,她的人会等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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