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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青青只用鼻子轻轻一嗅便能闻到那充斥在空气里的刺鼻的酒味。
可是并未闻到裴泠身上那淡淡的冷梅气息。
也许，是酒味太浓，遮掩了那份冷梅气息。
对方喝了太多的酒，一路而来，要么撞翻瓷器，要么撞到桌椅，总之，那人好像.……喝醉了。
若是从前那位，怎么会喝醉？
她坐直了身子，等着对方来揭开自己的红盖头。
“泠王，你喝多了么？”她还是假装一下嘘寒问暖地问道。
对方后知后觉好半晌才醉醺醺地回道：“青青，我来了.……”
“泠王别着急.……”
“青青我来了……”
一路而来的裴泠忽然停了下来。
她侧耳仔细听了听，并呼喊：“泠王？”
这人不会中途觉得自己跑错了房间吧？
后脑勺不知不觉间滴落出一滴冷汗来。
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并且似乎很期盼对方能立即掉头就走，去对面的独孤泷雪的婚房里。
然而.……
又听见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人家只是掉头过去合上房门罢了……
她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多时，这次好像被冷风吹了一下的人，清醒一些，缓缓向着她走来，直到那双脚出现在红盖头下的视线里时，对方才停了下来。
她盯着那双脚，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心里有一千个万个不想被对方揭开红盖头的冲动。
可是，都跟人家拜堂过了，这一点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纠结起来。
就在对方伸手来揭开红盖头的时候，她猛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那个，等等！”
对方也遂了她的意，并未着急揭开。
她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那个，揭开之前，咱们先约法三章！”
对方没说话，她就当默认了。
“一！你之后要跟我保持一步远的距离！不能靠近我，更不能跟我有任何的肢体触碰！”
“二！以后你喝了酒不能进我的房间！”
“三！我虽然嫁进来了，但你我要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名分，一点都不能怠慢我，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想去哪里你不能阻拦，也不能多问为什么，因为我必须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四！.……额，暂时还没想到，不过现在这里占个楼，等我想好了，再补充！”
她吧啦吧啦说完一大堆后，停顿下来，可对方依旧没反应，奇怪啊……
摸着下巴思索着，不会刚才的条件吓着他了吧？
于是她补充道：“让你不靠近我也不是永远的，只是现在你我成亲，我还有些不习惯，等我习惯了，自然.……自然会跟泠王你圆房的……若是你目前有什么生理需求，完全可以去对面找那位侧妃或者.……或者.……”
“或者出去找……找情人也是可以的啦！……”
等一口气说完，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奇自己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
就在她松开手摸着下巴胡言乱语之际，对方竟然猝不及防地伸手来揭开了红盖头。
揭开的那瞬间，她的心紧绷到了极点，同时难以掩饰的悲伤和失望弥漫在整个胸腔之中。
烛光晃动，红盖头如红色薄烟，飘散而过在两人的视线里。
她微微仰起头。
对方微微俯下身。
在薄薄的薄纱红盖头如烟似的从两人之间飘过落下之际，两人四目相对。
以及她看见对方眉眼温柔地噙着一丝浅笑：“如何，被本王揭开红盖头这么不愿意？可是你还是属于本王的，你还是乖乖等本王回来揭开了你的红盖头。”
她瞬间一怔。
弥漫的失望还未来得及扩充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莫名的……兴奋和愉悦蔓延而过，堆叠的厚厚一层又一层。
随及，对方在她微红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真乖，这是本王给你的赏赐。”
若有若无的冷梅气息淡淡地飘拂过鼻尖。
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她没忍住呼吸一滞。
眼珠子一动不动着，静静地盯着眼前之人，生怕一眨眼他便消失，或者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三爷。
她想张嘴呼喊，可又怕开口便打破了现在这份看起来短暂又美好的安静。
裴泠的笑还在蔓延，像是细细的涓流，流过眉眼，流过鼻尖，流过薄唇，勾勒出绝美的画面。
她的眼里仿佛看见此刻的他站在梨花树下，风吹来，摇落下一树的梨花，梨花漫天纷飞，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盈盈一笑：“小九，可是愿意成为本王的妻？”
这是多么充满……力的画面和言语。
她只觉得心尖尖上流过大团又柔软又温暖的暖流，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点点头，并说道：“我……我愿意.……”
有梨花花瓣落在自己眼皮上，她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然后欢喜地转瞬睁开眼时，兀自一愣。
寂静的屋子里，烛火微微摇曳，哪里有漫天的梨花？
唯有那还被风吹得飞扬的薄纱，冷冷地滑过自己的面庞。
面前的小三爷，也不见了。
她不过眨了下眼，人就消失了？
莫非是她的幻觉？
眸光轻轻地一颤，她抬手摸着自己的鼻尖，那里还残留着他刚才触摸自己的指腹的温凉感。
这么真实，不似梦。
可是，人呢？梨花呢？
她全身泄了口气，有些瘫软地软下挺直的后背，叹气道：“刚才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象？”
抬眼而看，桌子凌乱，地上还有破碎的瓷器，分明表示刚才喝醉的裴泠是来过的.……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了？
若是真，那刚才还在的人去哪了？
若是假，为何这地面如此混乱？
她想不明白。
“小姐，小姐……”水月推开门一边跑来，一边朝她大喊着。
她觉得这声音很真实，可是她的神思飘向了门外不知何处的远方。
水月看她一脸失望和怔神的模样，立即心疼地喊道：“小姐，刚才三爷分明进了你的屋，为何……为何进来不久就出去去了对面独孤泷雪的屋？还有……这地面怎么回事？你们吵架还是打架了？”
她眼神有些空洞，并未回答，一副伤情的模样。
水月心疼不已：“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可是正妃，为何，三爷会这么做，竟然让你独守空房？”
“小姐？……小姐你说说话啊，不要吓唬水月，之前三爷分明不想娶独孤泷雪的，现在却是……是不是你惹三爷生气了？三爷便生气去了独孤泷雪那里？小姐？”
喊了半天，就在水月着急的带起哭腔起来：“小姐，你若是这么痛苦和在意，水月今日是拼了命地也要求三爷来你这里的……”
说罢，水月一副慷慨就义的面容，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她拉住了水月的手。
水月转过身来看着她：“.……小姐？”
“你看见的小三爷是醉醺醺的那个么？”她问道。
水月点点头。
她又问：“你一直守在门外，可否看见他离开后，又有谁进来过？”
水月想了想，摇摇头：“并未，自始至终，除了我就只有三爷进来过，不过时间很短便又出去了，所以小姐是和三爷闹矛盾了么？”
“不曾。”她回道。
水月蹙眉：“那又是为何？”
“他去了独孤泷雪那里更好。”她淡然地说道。
水月紧张并安慰道：“小姐，不要消极，三爷只是一时生气或是有什么苦衷才去那边的……”
“独守空房，正是我想要的。”
她敛动几下眸光，正色道：“水月，从今到我离开前，都不能让住在这府中的泠王碰我一分一毫。”
水月问道：“我不是很明白.……”
“你难道忘了我不能再同房了么？”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提醒道。
水月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也带着几分不甘：“便宜了……独孤泷雪……我并不开心.……我很害怕以后.……”
“我跟他没有以后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寡淡地如吹拂而来的冷风，又冷又细。
水月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看见她此刻的寡淡如水，不起波澜的神色，感觉说什么都惊不起一点波澜了。
她转过头来，站起身脱下艳红的嫁衣，刚好随风吹来了对面独孤泷雪穿过重重墙垣和距离带来的魅惑声音……
这声音滚烫在空气里，滚烫了周围但凡能听见的人的身体，唯独滚烫不了她的心。
水月脸色惨白：“这个独孤泷雪竟然如此..！”
她恍如没听见道：“给我打盆热水来，沐浴下，我乏了，洗了便先睡下了。”
水月点点头退出去，合上房门时，盯着对面那弥漫着萎靡之气的房间，默默地握紧了手.……
破旧的庭院之中。
一人的身影穿过安静地长廊，绕了几道小路，推开了房门。
刚走进去，原本漆黑的房间里蓦然地亮起一盏烛火来，烛台边上靠着一抹慵懒的身影。
那人你逆在烛光之中，抬起眼来，露出的是宛清歌一张艳丽的脸蛋，她朝着进来的人笑道：“三儿，你刚才这是去哪里了？”
裴泠今日穿的是一身素色黑衣，衣袍上没有半点其它颜色的花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未掀起眼皮子，有些疲倦地擦过她的身边。
此时宛清歌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半个身子几乎倒在了他身上，含情脉脉道：“今夜，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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