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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的眼睛,就跟世上最精密的仪器一样,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病灶处。
而落入旁边几人的眼中,只有他不停捻动金针的动作。
五分钟过去了。
第一根金针终于接触到了弹片。他微微往上一提,沉寂了大几十年的弹片动了一动。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离开丝毫。
显然是吸力不够。
于是,沈君之又开始操作第二根银针。等它触及到弹片,一下子又是五分钟之后。
两只手同时捻动,弹片终于松动了。
不错,看来有戏。
然而他的高兴劲很快就消失不再。因为无论他如何运针,弹片依旧卡在那里。换言之,它只是晃动,却没有随着金针上移。
毋容置疑,吸力还是达不到,不得不动用第三根金针。
沈君之心中一沉。老爷子的情况超出了预料,自己能否顺利操作三根金针?
“小子,别气馁!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关键时刻,系统来给他打气。
沈君之暗自一咬牙,又从针盒里取出了第三根金针。
仔细观察的夫妇俩还有陶思琳均是一愣。难道两根金针都不行,还得用上第三根?
可问题是他只有两只手,第三根针如何操控?
他们在疑惑,沈君之更是觉得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挑战。
就在于弹片太小,在有限的位置能容纳的金针自然十分有限。到底能否顺利让第三根金针触及弹片,只能听天由命了。
“咻!”
判断好位置,他果断出针了。
谢天谢地,金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前两根金针中间。如果用肉眼去看,三根金针之间几乎没剩下多少缝隙。
沈君之操控着这根金针,小心翼翼地向弹片靠近。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汗珠在他的额头悄然出现。一旁的陶思琳想用毛巾帮他擦拭,被管云畅阻止住了。
针灸的关键时刻,容不得被打扰,否则前功尽弃。
接着又消耗了十分钟。
沈君之手里的针头终于触到了弹片,所用的时间比前两根的总和还要多出一倍。
而他觉得自己的力量消耗了大半,汗水更是汩汩而出。
他不由得看向了陶思琳。后者马上读懂了他的眼神,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汗。
“君之,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不用,必须抓紧取出来!”
说完,沈君之深吸一口气,左手控制一根金针,右手则同时控制着两根金针。
如果仔细看过去,右手的几根手指就像在弹奏乐曲那样,十分灵活地交替着动作。
看到这里,管云畅第一次萌生了敬佩的情绪。哪怕她不会针灸,可也能想像一手操控两根银针的难度。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操作的位置还在胸口这种十分危险的部位。一不留神,就可能带来另外的创伤。
此时,沈君之的眼睛几乎瞪的溜圆溜圆。
在三根金针的共同作用下,沉寂了六十多年的小弹片终于挪动了位置。
接下来,就是要紧紧吸住弹片,让它一点一点地移出体内。
这才是对沈君之的最大考验。这期间一旦失手,弹片就会落到别的地方。不仅会造成新的麻烦,也给再次取出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运针的力量,大了不行,小了同样不行。运针的速度同样如此,过快过慢都容易出事。
他咬紧牙关,两手一起控制好平衡,极为缓慢地往上提针。
这一动作的缓慢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于其掌控的难度超乎想像。
沈君之已是大汗淋漓,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浸透。
没人注意到的是,在门口守护的陶思鹏一直悄悄地用手机在拍摄。他早就计划好了,要记录沈君之救治爷爷的整个过程。
因为他坚信,沈老弟一定会成功。
十分钟,二十分钟……四十分钟,一个小时……
满脸紧张关注着的几个人,只有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感。他们非常担心沈君之能否坚持下来,光是看一眼就觉得他已经到了力竭的地步。
终于,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而整个针灸过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从三根金针的位置来看,似乎离最终取出弹片已经为时不远。
沈君之最为清楚,确实离成功很近了。可他更清楚,自己的力量几乎耗尽。
他只要一个闪失,弹片就有可能脱离金针掉落。这种情况他绝不允许出现,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努力着、坚持着……
一旁的陶思琳似乎比他还要紧张,那颗芳心一直悬在嗓子眼。既担心爷爷,更担心男人,她在不经意间也渗出了微汗。
陶明信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可此时此刻早被沈君之的坚韧和顽强而深深感动。
从萌生了敬佩之情后,这会儿的管云畅彻底放下了对沈君之的偏见与不满。她这个军医不时在摇头,恨不得冲过去帮他一把。
陶思鹏悄悄录制着这些,内心同样是震撼连连。这个准妹夫,简直比军人还要出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滑动。
十多分钟后。沈君之终于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至少没在施针中晕过去。
当三根金针全部取出的那一刹那,几人分明看到了针尖处紧紧吸附的一块黑色弹片。
弹片非常小,顶多有米粒般大小。看清弹片的同时,沈君之再也坚守不住,身体一晃就坐了下去。
“君之,你怎么了?”陶思琳赶紧问道。
管云畅马上解释:“你不要太担心,他只是脱力了。明信,你把小沈安置到沙发上休息。”
陶明信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抱起沈君之,将他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陶思琳拿起一块毛毯给他盖好,再用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汗水,眸子里除了担心就是浓郁的爱意与敬佩。
换作是自己,铁定坚持不了这么久。
管云畅也没有闲着。她先给针灸处消毒,然后给老人盖好被子。只是那些穴位的银针没有取出,所以老人依旧熟睡着。
“老爸的气色明显好多了。”在旁边观察的陶明信轻声说道。
管云畅点头不停地赞叹:“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只会把今天的情景当成传说。首先是弹片的发现,然后是用针灸取出,这些绝对都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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