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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华却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老夫人说道：“若是灾年，朝廷的救济金救济粮，又给皇室挣下了多少的面子呢？”
她这话说的也是很有道理，每次遭了灾，就算是发了赈灾的银子不还是会派皇子或者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去主持大局，为的不还是怕这些钱没有用到灾民的身上，出了钱还惹来民怨。
老夫人微微笑起来，“听听你这比喻，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不就跟祖母说一说啊！”苏云华看她笑起来，知道这事情老夫人算是答应下来。
果然苏云华又插科打诨说了些话，老夫人被她逗得笑个不停，也就答应了她，让她亲自去一趟。
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之后，白落芸的脸上的表情却说不上十分的好。
苏云华自然知道她是因为心中担心的缘故，便也说了些逗趣的话，可是白落芸笑是笑，看着她的眼中还是隐隐带着忧虑。
看她这个样子，苏云华只好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低声问道：“母亲可是因为担心我吗？”
白落芸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但是我却也明白，世上没有事情是不冒一点风险就能成功的。”
“那母亲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的。”苏云华疑惑的问道。
白落芸拉着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脸上带了几分的苦笑，“娘就是觉得娘实在是没用，别人家都是爹娘为子女的婚事操心，可咱们家，你却要在即忙前忙后，还要顾及着苏府的名声。总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可是回头看看，这整个家都是你撑着呢！”
苏云华眼神也稍稍一闪，歪在白落芸的肩膀上，低声道：“娘，其实女儿心中高兴着呢！能撑起这个家，能为母亲遮风挡雨，女儿真的很满足。有的时候，我也真庆幸自己有力量。”
“可……”白落芸话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声叹息。
苏云华又转头看她，轻声问道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娘还是只希望我做你膝下的乖女儿吗？还是娘觉得我一个女儿家，就不能撑起一片天？”
虽然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埋怨和质问，但是白落芸还是听出了几分伤心，赶紧说道：“娘不是这么想的，娘只是心疼你罢了！”
她说着红了眼眶，有些哽咽道：“女儿家又如何，这世间的男子，比得上你的又有几个。是娘自己多想了，乖女儿，千万不要生娘的气。”
苏云华也轻叹了一口气，“娘，女儿不是怪你，女儿只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娘真的觉得如此，女儿可以就此收手，只陪在娘的身边。”
一听她这话，白落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是娘错了，娘知道是娘太自私了。既想要一个事事能拿主意的女儿，又想你哪都别去，是娘太贪心了。”
听她哭，苏云华一颗心也揪地紧紧的，可她依旧咬紧了牙关没有掉一滴泪，只是说道：“母亲既然真的这样想，女儿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过来，白落芸一直都在介意这件事情，她虽然从来都没有明说，但是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着担忧和心疼，这无形当中给她施加了许多的压力。
她说自己自私，但苏云华明白她才是最自私的人，说什么收手根本就不可能！刚重生之时，经由那道士点拨，她也曾想过报仇之后又能如何？可前世的梦魇，早已经化成心魔，她赶不走也躲不开。
权力一点点到手，她手中就像有一把蓄满力的弓，一把箭矢在手，她便要大杀四方，让前世的仇人血流成河。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能感觉到灵魂都在兴奋的颤栗。
可白落芸手里的拉着自己的线太紧了，她需要她松一松再松一松。所以今晚便借由这个契机，硬着心肠逼迫着白落芸放手。
回到华芳居之后，白落芸的情绪依旧没有稳定下来，对苏云华满心的愧疚，让她抑制不住的大哭。
苏云华只劝了几句，让她早些休息，便转身回房。
可一关上房门，顾不得锦素还在身边，眼泪瞬间决堤，伏在一边的桌子上，只哭得直不起腰来。
母亲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是她最珍惜的人，老夫人的疼爱也让她动容，可她满是秘密和黑暗的心，却没有办法从她们身上获得更多的慰藉。
她也不敢把自己心中最隐蔽的黑暗，向她们透漏一星半点。无法对等的回报，让她们的关怀也都化成了沉甸甸的内疚压在她的心头。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对抗世界上任何的东西，可往往最亲近的人，能将她瞬间击垮。
锦素看她哭得伤心，也不敢多呆，立刻退了出去将门管好，更是打发了周围的丫鬟，让她们不要靠近。
过了许久，苏云华眼泪也慢慢止住了。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有些空洞，她的心智已如磐石般坚定，即使母亲也不能动摇。
事情她也已经做了，虽然愧疚几乎将她击溃，但是她并不后悔。她的目标，从不只是一个苏家，她绝对不会是一个甘于一辈子留在深宅大院中的人，她也不可能变成母亲期望的那样。与其以后让母亲更加的胆战心惊，还不如趁早让她认清楚现实。
她直起身来，抹掉眼角的泪痕，眼神也慢慢便的坚定。她允许自己发泄，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伤感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无论是她，还是白落芸都仿佛恢复成了昨晚之前的样子，两人和睦的吃着早饭，谁都没有提过昨天晚上的事情。
因为她们心里，都想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即使没有提起，白落芸心中也已经暗自警醒，不愿再让苏云华奔波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顾及自己的感受。
苏云华也因为看白落芸没有丝毫的芥蒂，心中大安。
母女之间有些话已经不用挑明，看对方的态度与眼神，便已经心照不宣。有些事，如果挑明了，才真的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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