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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兮。”
“嗯。”
“我好喜欢你啊。”
姬墨半晌没有说话。
也许是在害羞。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两人都静静的，没有再说话。
明日回去后，他们又会投身到复杂的政治漩涡里。
所以今晚这难得的静谧安逸，还是好好享受罢。
“对了，把忍冬就这么孤零零拴在那里，它不寂寞吗？”苏槿樨提起了那匹马。
姬墨说：“连冬天都忍得，还怕寂寞吗？”
苏槿樨心微疼。
借忍冬来喻姬墨罢了。
他畏寒，病弱，无依，那么多个冬天，他也是那样熬过来的，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在遇到槿樨之前，我不曾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陪伴，只是偶尔感到寂寞，习惯便也罢了。可遇上了槿樨后，才发觉两个人很好，你若不在身边，我再也忍受不了。”
姬墨大约很少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没有见过光明的人，是可以忍受黑暗的。
可既然见过了光，谁又愿意再回到黑暗里。
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完一条路。
而是在一片热闹的同行后，伙伴又中途离开，留下他一个人踽踽独行。那铺天盖地的空虚与孤独，是能把人逼疯的。
所以，槿樨，千万不要离开。
姬墨那云淡风轻无坚不摧的外表下，深藏的是孩子般的不安。他只是收敛的很好。
苏槿樨听罢无言。
想抱抱他。
好想抱抱他。
她就枕在他手臂上，一翻身就能跌入他怀里。
于是苏槿樨毫不犹豫地翻身了。
他刚才差点……
“抱歉。”姬墨起身，“我……”
苏槿樨慢慢拉好衣服：“言兮不必说抱歉的。”
“时辰不早了，月昙花快要谢了。”苏槿樨站到他身边，看见山坡下一望无际的白色花海，已经不如刚才看到时灼灼盛放。
“我们再跑一回罢。”苏槿樨拉起姬墨的手，“在花谢之前，离开这里。”
姬墨是习武之人，武功极高，虽然不知他一个病人是如何习武的，可除了病发的时候，他的确是要比普通人都强健。
刚才一路跑来，姬墨也轻松得很，苏槿樨才敢这么提议。
姬墨望着被她牵着的手，说：“好啊。”
他带她奔向花开，而她牵着他在花谢前离开。
苏槿樨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裙摆，往山下跑去，没入那片白茫茫的月昙花海里。
就在他们跑到花海中央的时候，身后的月昙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下来，存存凋零，失了美丽。
苏槿樨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他，也看到了身后覆盖而来的枯萎。
姬墨只觉得，她回过头的那一刻，这昙花，这皎月，这流星，这萤火，都不及她的回眸。
苏槿樨加快了步伐。
徒步穿过一片花海本就不易，何况他们是在与花凋谢的速度赛跑。
苏槿樨会武功，所以还游刃有余。若是换了身娇体弱的姑娘，跑到一半可就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们跑出花海，踏上石桥的一瞬间，身后一片死寂，整片花海全部陷入沉睡，了无生机。
“不要回头。”花谢并不是好兆头，看着也不吉利，苏槿樨原本不信这些，可因为姬墨的身体，她就在意了。
姬墨“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其实，他看过好多次花谢了。
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远眺山下的月昙花寸寸枯萎，萤火散去，乌云遮月，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一个人穿过枯萎的花海，像穿过了整个世界。
从来没有人在他身边，让他不要回头看。
长长的石桥，两边是荷塘。
苏槿樨望着姬墨的脸庞，他们的手还紧紧交握在一起。
姬墨回望她，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苏槿樨一惊，忙攀住他的脖颈，只听他轻声道：“槿樨牵着我穿过月昙花，那这座石桥，就让我抱着你罢。”
苏槿樨靠在他怀里，乖巧地一动不动。
可没走几步，姬墨就说：“槿樨……你好重。”
苏槿樨：“……”
她明明一点也不重。纤?合度，玲珑有致，绝不可能累着他的。
苏槿樨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有多重？”
她已经做好把他砸到荷塘里的准备了。竟然说她重，就算是言兮也不行。
姬墨道：“像抱着整个世界。”
苏槿樨：“……”
厉害了我的言兮。
他抱着她走过那座石桥，榕树下忍冬拖着牵绳无聊地绕着树转圈，成功地把自己缠在了树上动弹不得。
看见他们，忍冬兴奋地嘶鸣了一声，似乎在喊“救命”。
苏槿樨颇为无语：“忍冬还……挺有灵性的。”
姬墨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他放下苏槿樨，过去解开忍冬的绳子，一边拯救一边数落：“你什么时候能有我十分之一的聪明。”
忍冬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你还委屈上了，再委屈也掩盖不了你笨的事实。”
忍冬神情恹恹。
日常被主人嫌弃，马生无望。
苏槿樨含笑看着一人一马的互动，莫名觉得这样的言兮有些可爱。
忍冬终于被解救出来，姬墨把苏槿樨拉上马，说：“忍冬就是这个性子。好在它在战场上的时候，不会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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