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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启唇：“接下来要怎么走？”
沈江篱沉声：“东南方十二步。地面不能踩，也不能熄灭烛台上的烛火。”
十二步的距离不算远，难的是如何不让烛火熄灭。
长生殿地处偏僻，宫殿里常年幽暗。就算是阳光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泛着微微冷意。
烛台排列有序，烛火摇曳跳跃，就像是普通照明的工具，完全不像是陷阱。
可这长生殿中，任何东西都可能是陷阱。
要是想从空中翻滚过去，扫起的劲风必然会熄灭蜡烛。那一排的烛火但凡灭了一盏，谁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如果烛火灭了，我们会怎样？”容与问。
“或许会被烧死。”沈江篱淡淡道。
“或许？”容与看他，“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后果。那你又如何敢断定烛火有问题？”话音未落，容与忽然看到了什么，顿时明白了。
沈江篱知道容与是注意到了，冷哼一声：“这长生殿里一道帘子都会是勒死人的利器，更别提这么明显的蜡烛。我们站的这一圈周围有个隔离带，踩着的毛毯更是易燃物。要是有蜡烛灭了，其余的烛台大概会立马倒下，把我们吞噬其中。”
事实上，沈江篱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容与也是在看到那一圈不易察觉的隔离带时，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他们的脚下踩着一片长而柔软的毛毯，烛台也摆在毛毯上。整张毯子的长度，是二十步距离。
以水色丝线为分界线，水色丝线里，容与他们现在所站的这块地方，全是大火燃烧的范围内。
沈江篱原先只知道避开水色丝线，却不知道水色丝线的具体作用。
一旦有任何一盏蜡烛熄灭，其余所有烛台会迅速倒下，蔓延的火舌就会立刻燃烧起毛毯。与此同时，水色丝线的位置会降下一道牢笼，隔离大火，而牢笼内的人，会被活活烧死。
而生路只有两条。
两步距离，一盏蜡烛。想要不被火海吞噬，要么六盏蜡烛一盏都不能灭，要么同一时刻全部灭掉，避免火苗接触毛毯。
沈江篱直接排除了后面那条路。灭掉六盏蜡烛不难，难的是同一时刻灭掉。蜡烛排列顺序有先后，怎么可能同时灭掉。一旦有任何一盏先落了地，那就是万劫不复。
容与沉思片刻。想要凌空翻过十二步的距离却不熄灭蜡烛，便是他也有点难度。而且，就算他能做到，沈江篱也不一定能做到……
沈江篱虽然不知道容与在想什么，但总觉得自己是被鄙视了。
“既然无法让它们不灭，那就全部灭掉罢。”容与抽出长剑，勾了勾唇，“本宫倒要看看，是烛台倒下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剑快。”
沈江篱惊道：“燕太子，别轻举妄动。”这要是一个把握不好，这里就会变成火葬场的，不是开玩笑！
容与波眸流转，魅惑如狐妖：“离王怕了？”
那靡丽勾人的音色听得沈江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关乎性命的事，谨慎难道不是正常反应吗？沈江篱低声问：“燕太子有几成把握？”
把性命当赌注交到其他人手里，可不是沈江篱会做的事。
容与想了想：“五成。”
……说了等于没说。
沈江篱安慰自己，至少还有一半概率……不对，他为什么要把选择权交给容与，去赌二分之一活命的机会？
可……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上回没有触发毒雾，也就没有走到这个位置，更加没有遭遇这个难关。眼下进退两难，倒是束手无策了。
“不过，如果离王能配合，那本宫就能把握九成。”容与话锋一转。
沈江篱问：“如何配合？”
“我灭前三盏，你灭后三盏。”容与说。
一个人同时灭六盏难免兼顾不过来，可如果有人分担，那就会轻松很多。
沈江篱翻越至半空灭掉后面三盏蜡烛的同时，容与在原地灭掉前面三盏。只要把握好时机，这个方法还是有可行性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燕太子轻功卓绝，本王可比不得。由燕太子来灭后三盏岂不更好？”沈江篱道。
在半空中灭掉三盏蜡烛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前者，但沈江篱也能做到。问题是，这意味着他要将后背暴露给容与。
两人互相合作，又彼此防备。纵然配合得还算默契，却又都不肯将后背暴露给对方。
这是镌刻在骨子里的防备心。
就算暂时达成统一战线，他们也不会忘记对方是敌国的敌人，他们还有相冲突的利益。
“离王在担心什么？现下你出了意外，我也得死。不会对你下手的。”容与话说得直白，模样坦荡荡。
沈江篱不为所动：“既然燕太子不担心，那我们换一换也无妨？”
“那可不行。”容与提了提手中的剑，“这把剑重的要死，在空中影响我发挥。要是出了点差错……算了，有离王陪葬，本宫也不亏。”
沈江篱：“……”
这个燕太子怎么这么讨厌。
他提出质疑：“若是有蜡烛提前被风灭了呢？”
容与说：“交给我。”
沈江篱深吸一口气，没再耽搁下去：“一言为定。第一盏灯灭的时候，你就立刻出手。”反正，他只管后三盏。
“放心。”容与懒洋洋道。
沈江篱见他这幅样子，总觉得没法放下心来。
好在容与虽然言语气人，行动力却是很强的。
沈江篱提了一口气，飞跃而起，刮起的风立刻灭掉了第二盏蜡烛。
同一时间，沈江篱的剑挥下，直冲后三盏。
容与剑光一闪，顷刻间灭了第一盏与第三盏蜡烛。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看似一切顺利。
然而，第六盏灯没有灭透。
在烛台即将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沈江篱心跳如擂鼓，但半空中无法着力，他已经使不出第二招。
这里的空间充满危险，他们的武功都没法完全发挥出来，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憋屈得很。
沈江篱几乎已经可以预见火苗擦过地毯燃烧起熊熊大火的场景。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风扫来，将第六盏灯的苗头捻灭。
沈江篱安全落在地面上，还觉得不可思议。
那反应未免也——太快了。
人的反应极限为0.13秒，普通人为0.6秒。那是比一瞬、一刹、一息还要短的时间。
而容与刚刚的表现，已经超越了这个极限。
这特么是人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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