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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将军，力大如牛，威风赫赫，气势熊熊”，这是坊间形容这位将军的话。
苏槿樨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
虽然知道以言兮的戒心必然不会说实话，可能不能好歹撒个走心一点的谎……苏槿樨想起李大牛那个虎背熊腰，关公脸络腮胡的形象，再看看眼前即使受伤都好看得宛如一幅画的姬墨。
“……”
姬墨抬了抬眼：“姑娘似乎很意外？”
一个普通女子，是不该知道一名将军的模样的。
苏槿樨干笑了两声：“是挺意外的。坊间说将军……虎背熊腰，浓髯大眼……今日一见，与传闻出入甚大。”
您不觉得您太过分了吗？就算是冒充柳狂歌也好啊，那家伙好歹还仪表堂堂啊！
姬墨却是云淡风轻：“身为将军，总要树立些威武的形象。”
事实就是这样，人们看见一个健壮的两米大汉，就会本能地觉得此人不好惹。而看见一名白净俊美的端方公子，就会认为小白脸，不堪一击。
其实在将李大牛收入麾下时，姬墨曾经与其较量过扳手腕并勒令对方不许放水，而那时胜利的人是姬墨。
而且几乎是秒杀。
李大牛的确天生神力，但姬墨却是有巧劲，有内力，并且，人家的元魂，天生是神……
苏槿樨无言以对，默默捣药。
行吧，你有理，你说什么都对。
姬墨看着苏槿樨娴熟的捣药动作，刚进房间时他就将整个屋里扫了一遍。这间小小的茅屋里有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其中刚好就包括他解毒所需的那几种，巧合得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另一个局。
姬墨不着痕迹地开始试探：“木槿姑娘缘何要独居于此？”
苏槿樨边捣药边回答：“这世道兵荒马乱，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百姓还少么？山上清净，我懂些医理，也能采药去山下卖来养活自己，挺好的。”
她并未详细交代自己的身世。但正常人听到这话已经能自己脑补出一个凄惨的身世了——本也是家中娇客，或许家中是开医馆的，因而懂些岐黄之术。一朝战乱，双亲俱亡，孤女颠沛流离，流落到这山间茅屋安家，靠采药来养活自己。
而且，她这样招摇的容貌，若是不隐居在山上，恐怕无法安生。
姬墨敛眸，似有触动，苏槿樨却知道，他绝没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心防。
在见到这个姬墨的第一眼，苏槿樨就知道，他和现实里的言兮不同。这一个他，已经经历了多年的战争洗礼，且没有她的陪伴。他是孤独而强大的帝王，虽是仁君，却非圣人，不会因为一个看似凄苦的身世而产生任何动摇。
现实里的姬墨，虽也有那种杀伐果断，可有苏槿樨在身边，他始终是温柔的。而幻境里，他的温柔几乎快要被磨灭了。也许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依然温柔如水，只是谁也看不到。
没关系，既然我来了，我一定会看到。苏槿樨默念。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言兮，太孤独，太让人心疼了。
一会儿的工夫，苏槿樨已经把药捣好，她看向姬墨：“将军，药已经捣好了。还请您脱下战甲，让我为您敷药。”
姬墨眉头轻皱。他不喜欢听到她对他用敬称，所有人都会对他用“您”这个称呼，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刺耳。
他倒是觉得，刚进屋那会儿，她随性说的几句舒服多了。
苏槿樨把姬墨的皱眉当成了另一种意思，便道：“将军放心罢，我是医者，在我眼里只有病人，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要是您接受不了，那您自己来？我瞧你手那么长，一个人应该也够得着。”她正经不过三秒，到最后称呼又从“您”变成“你”了。
姬墨顿觉得听着舒服不少。
按理说，他应该要选择自己来的。他没兴趣在一个姑娘面前坦露身体，更何况对方也不知是何底细。就连在宫里，姬墨沐浴更衣也从不让宫女伺候，都是亲力亲为。
可现在，他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来罢。”
语出又多此一举地解释了一句：“朕……本将军够不着。”竟是不自在地连称呼都露出了破绽。
别扭的言兮也太可爱了吧……苏槿樨心中暗笑，并不点破：“那我就开始了？”
姬墨轻轻颔首。
苏槿樨慢慢除下他的铠甲，男子的身体渐渐展现出来。该说不愧是上天的宠儿么？苏槿樨记得容与在征战多年后，那身白皙的肌肤也变成了淡淡的小麦色，而同样经历了这么久战争的姬墨肌肤却依然白皙如初。当然，他的白，更多的是病态的苍白。那些伤口覆盖在白皙的身躯上，愈发显得刺目。
苏槿樨喉头一紧，一言不发地为他敷草药。
姬墨虽看不见身后的景象，可在对方长时间的沉默下，也察觉到对方似乎心情不好。
“你在难过？”姬墨问。
他对于人的情绪向来极其敏锐，因而能知道她一开始就没有恶意，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低落。
“啊……”苏槿樨勉强笑道，“将军为国征战，受了这么多伤，我看着，实在不忍……”
对此刻的姬墨而言，苏槿樨只是名刚认识的陌生女子。可对苏槿樨而言，眼前人，是她的夫君。
姬墨虽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那从来都不是命定的爱人，为了弥补一个遗憾，为了给他一个圆满，会跨越时间与空间，跨越两世的距离，来到他的身边。
一花一世界，天地宇宙之大，平行世界无数，你怎知你所认为的幻境，不是另一个时空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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