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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现实里不存在什么因为爱所以有奇迹。更何况如今的墨沅根本还不清楚什么是爱。
少年：“……”
“您好歹试一下？万一猜中了呢？”
墨沅看着少年：“跳入忘川的灵魂都是奔着那个万一，可有谁成功了呢？”
少年歪头：“身为创世之神，您能不能有点正能量，给我们做个榜样。”
墨沅：“那我带来的只能有负面影响。”
连神都等不到那个万一，更别提他们这些忘川里的鬼了。
少年服气。
“行吧。”少年指了指曼殊，“喏。她等了你一千年了。”
墨沅看向那片叶子，慢慢走到了它前头。
“你可别靠太近。”少年出声阻止，“虽说这些花受你神气的影响不大，但她的魔魂在其中休眠，会感到不舒服的。”
墨沅闻言停住脚步。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么？”墨沅问。
他感应不到她任何气息了，她那一身神力已经全部消散，墨沅知道这是为什么。
从他醒来那一刻，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时，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她许是被白露所杀，又许是为了救他才——
才沦为这样。
少年无奈：“连您都不知道，我岂会知道？”
守在黄泉路上无尽等待，本就是曼殊沙华的宿命。曼殊如今不过是回到了她原本的轨道上。得到墨沅一滴神血是个意外，她成为花神在天上待的那些年，已经是偷来的福分。
宿命是天定的，就连墨沅也难以扭转。
墨沅抿唇，双眸中神色变幻。他本是无边夜色，见了曼殊才有星空璀璨，转瞬却又因无望而黯淡。
少年道：“她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更说不了话。你不妨去天上再等个十日，找找救她的方法，顺便把云浅的事给打听了。十日后再来告诉我消息，也能听听她的想法。”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墨沅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她再等一千年了。”
他的十日，就是她的千年。这太残忍了。
少年奇了：“神界无岁月，千年于你不过弹指一挥间，怎的在意起这点时间了？”
“身为忘川之主，你应该懂的。”墨沅低声，“你方才说是喜欢，那便算是喜欢罢。喜欢她之前，时间于我没有意义，一千年与一万年没有不同。喜欢她之后，她不在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都是难忍。她大抵是喜欢我的，可笑我竟才看出来，我不愿她度日如年地去度过这一千年，更不愿她在此孤单长眠。”
“我已经错过了一个一千年，我不能再让她等上一千年。”墨沅抬头，“忘川之主，你应当明白，最煎熬的是时间。”
少年淡淡勾唇：“我自然懂，只是想不到您这神尊也懂。如此，我倒是放心她了，她没爱错人。”
“那么问题来了。”少年话锋一转，“你现在要怎么帮她？”
“如果我没猜错，她当年应是得了你一滴血，才能在天上生活。她曾经是神，对么？”少年问。
墨沅颔首：“是。”
“她本该是魔，对么？”少年又问。
墨沅一默：“是。”
这世上最早诞生的生命，除了混沌清气孕育的墨沅，就是混沌浊气滋养的白露。只是白露有墨沅压制着，成型很晚，白露化形的时候，世上已充满了生灵。
而曼殊，她本该是世上第一位魔。
任何世界观里都有正邪两面。在西方，上帝耶和华偏爱光明，厌恶黑暗，以至于世界光暗极度不平衡。而当天平倾斜到极致，世界就会不稳定，严重的话会分崩离析。为了平衡光暗挽救世界，上帝不得不将最心爱的天使路西菲尔打入地狱，逼其堕落，成为地狱里的魔王撒旦，路西法。
而在本世界观里，天道偏爱神，厌恶魔。魔性本恶，惩恶扬善是自古以来的真理。为了平衡，天道容忍了魔族的存在，但不能容忍魔族活得如鱼得水，自由自在，所以它赋予魔族悲惨的命运。他们只能活在阴暗地底，生来就要厮杀，在战斗中长大，不见天日不见未来，与安逸无忧的神族是两个极端。
曼殊的命运就是这样，
黑色的曼殊沙华，象征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墨沅当年不忍，遂以一滴血改了曼殊的命。只是他能做的终究有限。神血浸染她的灵魂，赋予她半魔半神的魂魄。而神的那半极为微弱，这也是曼殊虽是世间第二位神，实力在神界却一般般的原因。
当封印的魔魂醒来，她会是魔族实力地位仅次于魔尊白露的强大魔女。
只是那时候，她的本性也会压制不住，褪去温柔善良与世无争的神性，变得凶戾，残忍，嗜血，无情。
因为魔就是这样，穷凶极恶。
他们生来就被贴上了黑暗的标签，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每一个都这样。能够用毅力压制住黑暗本性的魔，都足以叫人肃然起敬。
当年墨沅能够洗涤曼殊灵魂，是因为她初生时尚未有魔气，他实力远胜于她。可如今他元气大伤，她又在这黄泉扎根千年，魔气入体，强行净化只会让她痛不欲生，魂魄受伤。
所以再赐一滴血助她化形的事想都别想。神力与魔力碰撞，谁弱谁要命。
“有点麻烦啊……神与魔相生相克，你没法帮她化形。”少年喃喃。
墨沅沉思良久：“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送她进入轮回。”
“你疯了？！”少年忍不住提高音量，“你是要杀了她？”
“人间有四季阳光，五彩斑斓，不比在这黄泉熬着好？”对墨沅来说，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就算不得死亡。
少年沉默了。的确，要不是为了等着某个人，他早不想在忘川里待着了。凡人就算有生老病死，渺小如蝼蚁，也比当这劳什子的忘川之主强。
“你要知道，就算转世，她的魂魄依然是魔。生生世世命运多舛，不得善终，就是她的命运。”少年沉声，“这样，你还要送她去轮回？”
墨沅轻声：“不会的。我也入轮回，我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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