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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牛缺草立即从包子里拿出稿子，说，“请牛书记指示！”
他笑着说：“哪是什么指示，好长时间不写了，向你学习啦。”
看完稿子，牛向东说：“写得好，实实在在……今天要是叫我发稿，平心而论，我写的肯定没有你写的有深度。”
“谢谢牛书记夸奖。”牛缺草真诚地说，“请牛书记给我改一改。”
驾驶员望了牛缺草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牛书记下午还要开会。”
牛向东回答驾驶员说：“没事。”
他真的拿出钢笔在稿子上写字了。
接着，把稿子递给牛缺草说：“我只改了一个字。”
牛缺草一看，脸都红了：自己把“块石护坡”的“块”字写成了“快”字。
恨自己粗心，赞牛书记细心。
接着，牛向东打听了一些部里情况，夸赞冯杈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牛向东平易近人，给牛缺草留下很深的印象。
进入市委大院，已是下午上班时间。
与牛向东道别后，牛缺草假装向宣传部方向走去，看牛向东的车子走远了，牛缺草立即调转方向，向市政府走去。
市政府办公室的人告诉牛缺草：“樊市长到淮河浦区调研去了。”
牛缺草问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今晚肯定不来办公室上班，明早上班肯定来，因为九点要开市长办公会。”
走出市政府大门，牛缺草又渴又困。
见到大门旁不远的地方，卖吃的、喝的、玩的特别多，牛缺草便走了过去。
来到一个买哈密瓜的小摊前，一男一女正在忙碌——
女子熟练地削着瓜皮，然后把整瓜切开，挑出瓤子；接着把半边瓜再切开。
男子拿来四根竹签，分别戳在四瓣瓜一端，像冰糖葫芦那样，分外诱人。
桌上有一块小黑板，上面醒目写着“一块钱一块”五个大字。
小黑板前面有一个装钱的黑包，黑板前面躺着十几片脏兮兮的很小的瓜片。
牛缺草毫不犹豫地接过男子手中的像冰糖葫芦那样的一支新鲜大瓜瓣，张口就咬了一大口，感觉特别爽口。
为了急于赶路，牛缺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放在桌上，就走了。
“你不能走，钱不够……”男子、女子异口同声地高声嚷着。
牛缺草并未在意，继续向前走。
结果，被男子强硬地拉住。
牛缺草生气地说：“怎么啦，我付钱啦！”
男子高声嚷嚷：“钱不够！”
牛缺草来到瓜摊前，指着黑板上“一块钱一块”五个大字，理直气壮地说：
“我吃一块瓜，给一块钱，不够吗！”
男子随手拿起黑板前面的黑包，现出黑板上“大块四块钱”五个小字。
“你吃的是大块，四块钱的……”女子指着桌上十几片脏兮兮的很小的瓜片，和蔼地说，“这位大哥，一块钱只能买这样一小块的……”
男子对围观的几个人说：“一块钱能买到这样的大瓜瓣吗？我有毛病啊！”
众人议论纷纷……
牛缺草吃瓜，由刚才的狼吞虎咽，变成了现在的细嚼慢咽。
补给了三块钱可以，但是，被欺骗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
瓜一吃完，计上心头。
牛缺草打开小皮包……
男子陪着笑脸说：“我们生意人啊，也不容易……”
女子陪着笑脸说：“还是这位大哥能体谅我们……”
围观者中有人说：“人家大干部给你计较什么……”
谁知牛缺草掏出了《淮水日报》通讯员证，接着又掏出了纸笔，说——
我是《淮水日报》社的，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出示黑板上“一块钱一块”这五个大字，没错。
但是，你们为什么看我咬了一口瓜，交了一块钱，才拿开黑包，让我看到黑板上“大块四块钱”五个小字。
一大一小，一显一隐，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写字的板是黑的，装钱的包是黑的，难道你们的心也黑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牛缺草温和地说：“说清楚了，你们继续营业；如果说不清楚，请跟我到工商局去说……”
男子为难，女子小声说：“让他走吧……”
围观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议论内容倾向女子……
有一位拉弯子的老年男子说着“得理也要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硬是拽着牛缺草离开了……
牛缺草坐三轮车来到到《淮水日报》社。
这是六十年代初市委、市政府的办公大院。
房子陈旧，树木繁茂。
牛缺草来到一版编辑部，一位五十来岁的戴着老花眼镜的编辑正在看稿件。
听牛缺草敲门，他头向下倾，目光从眼镜上方看牛缺草——牛缺草想到杨啸天。
牛缺草说：“我是沂北县委宣传部的牛缺草，来送稿的。”
他拿下老花镜，说：“送什么稿子？”
牛缺草把稿子送给他，他又戴上老花镜子，旁若无人地看起来了。
办公室一共四张桌子，可以坐四人办公，其他三人不在。
每张桌上堆着高高的稿件材料，敞着门的大橱子里摞着的一堆堆报刊。
“牛向东去了？”他又从镜框上方望着牛缺草。
牛缺草说，牛书记去了，自己是坐他车子来这里的，他还给自己改了稿子，这“块”就是他的笔迹。
“我叫江浒……”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缺草就惊叫：
“您就是江浒江主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江浒笑了，说：“你们部里的费梢却叫我江‘许’的哟……费梢每次来报社，咋咋唬唬的，写稿没有深度的……”
听说牛缺草是长江师范学院毕业的，又从事教学好几年，他感叹说：“从稿子也看出你的文字功底。”
接着他夸赞牛向东书记是共产党的脊梁式人物。
他告诉牛缺草，稿子开头的描写部分可以去掉，其余一字不变，今晚上版，明天见报。
在交谈中，江浒要求牛缺草好好写稿。
他说，“行行出状元”，一般稿子，好写，“出洋相”的不多；好稿子，就难写了，不过，省、市、县年年评奖，写得好了，就“出状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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