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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梅截住话头说：“哎哟妈呀，还‘人肉’……”
牛缺草说：“大家听好了，什么动物最值钱呢？我要说的意思是——
“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例如谢主任说的狐狸；
“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例如江股长说的羊；
“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例如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吴昊佯作生气，说“牛科长，我没有被你‘例如’，我很受伤……”
吃过饭，牛缺草签字，一共二百二十元。
饭店老板娘三十岁左右，非常漂亮，老家和吴昊是同一个村。
对“照顾生意”的四十多岁的吴昊特别客气，一口一个“吴叔叔”。
牛缺草纠正她叫“吴部长”或者“吴主任”，她说叫“吴叔叔”亲切。
回家路上，牛缺草问吴昊：“一口一个‘吴叔叔’含糖量很高啊，很‘亲切’啊……‘吴叔叔’感觉如何啊？”
吴昊说：“下次不去她饭店了，我没老也被她叫老了。
“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吧，年龄大的人不喜欢人说他年龄大。”
牛缺草启发大家：“是不是还有另外原因？”
江寒梅心有灵犀：“老板娘‘吴叔叔’出口，堵住‘吴叔叔’粗口，只好规规矩矩做长辈喽……”
哈哈哈的笑声震得天星飞窜。
牛缺草在沉思，没怎么笑。
江寒梅说：“牛科长在想什么啊？”
牛缺草说：“我想到沙叶新的名言——
“‘笑是一种权利，但必须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才笑得舒畅；
“‘笑是一种素养，必须有高尚的文化、鲜明的爱憎，才笑得健康。’
“那么，刚才大家的笑，是笑得舒畅呢？还是健康呢？或是舒畅加健康呢？”
江寒梅不解地说：“不懂。”
牛缺草说，从前，有一个土财主，附庸风雅，经常讲笑话给长工听。
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可是长工们笑得很卖力。
有一天，土财主的笑话讲完了，十一个长工十个笑。
土财主指着那个没笑的长工说：“刁小毛，你怎么不笑了？”
刁小毛说：“东家，你忘了吧，你叫我吃过这顿饭滚蛋哩……”
吴昊也说：“不懂。”
牛缺草说：“土财主那里没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笑得不舒畅。
“今晚是有‘宽松的环境、自由的空气’的，大家又有‘高尚的文化、鲜明的爱憎’，是笑得舒畅的。”
吴昊“龙颜大悦”：“电影《地道战》里有句台词说，‘高家庄，实在是高’。
“那么，牛科长说话的水平高，实在是高。”
江寒梅若有所思：“说得有道理，似乎还有什么……是不是马屁拍得也太艺术了？”
牛缺草笑着说：“江股长，不要把我那一点‘艺术’说得不‘艺术’了啊……”
第二天上午，牛缺草起草申请办公经费报告……
第二天下午，吴昊去找分管财政副县长审批……
第三天全天，江寒梅去财政局上上下下找人……
第四天下午，小康办五千元办公费顺利到账。
接下来，小康办人员下乡调查，撰写总结，吃喝唱歌，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年终，小康村检查验收分两组，以谢家瑾为组长、牛缺草为副组长的六个人坐小周的车，负责沂南十八个乡镇；
以吴昊为组长、江寒梅为副组长的六个人坐临时借来的县政府办的车，负责沂北二十个乡镇场，半个月后汇总。
在检查中，牛缺草发现一些典型的人物和事物，例如城郊乡大闸村党支部书记丰效延，很会说话。
你听，他说啦，我叫丰效延，是沂北县城郊乡大闸村党支部书记。
二十多年来，我从生产队队长干起，
1980年任城郊公社大闸大队大队长，
1984年任大闸村党支部书记，
1988年因工作需要到乡政府担任乡镇企业服务管理站站长，
1993年又兼任大闸村党支部书记至今。
到1993年初，大闸口村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原来产销两旺的村办水泥厂因为管理不善被“瓜分”完了；
全村欠吃喝、干部工资等十一万六千元；
上访告状人像走马灯似的。
乡里主要领导说我“治村有方”，叫我到大闸村“重操旧业”。
平心而论，我实在不愿吃“二遍苦”，受“二茬罪”……
但是，看着好端端的大闸村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于是，我又一次来到村里“主政”，重新使大闸村工作在乡里说得过去……
要说体会，过程，还是有的，甜酸苦辣咸，五味全都有。
这里，我主要说“甜”的吧。
第一，说话算数，一口唾液砸一个窝子。
话是每天都要说的，但是话不能乱说。
作为“村官”，要依法说话，要依政策说话，要依原则说话。
拿乡统筹、村提留来说，因为涉及农民负担，我要求，宁愿减少一分，不要多收五厘。
遇到难缠户，我是“先礼后兵”——就是先做思想政治工作，做不通了，就依法起诉。
正因为事事不打和牌，才使全村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开展起来。
第二，出以公心，一碗水一定要端平。
我们大闸村丰姓是大族，全村中有一半人家姓丰。
我是大族中的一员，但是，不搞“大族沙文主义”……
嘿嘿，你不要笑，真的。
要求全村人做到的，我的家人、族人首先做到。
所以，我做村里党支部书记，家人、亲戚、家族人，不仅没有巧讨，还要处处带头，对我意见挺大。
我们这个村是中等村，村支书经常换，多的年把二年，少的几个月，我前后两任已有八年时间，算是任期最长的了。
他们的教训之一啊，就是因为对家族包包裹裹，他姓吵吵闹闹，致使工作松松垮垮的。
第二次回村担任书记，我对村组干部做好“统战工作”，明确分工，谁工作不力就处理谁，不管他姓什么。
有一个与我同姓的干部，因为工作实在不力，就被我换掉了。
同姓人服气，他姓人也顺气，夸我是真共产党。
第三，不图虚名，一心为群众办实事。
搞花架子，图虚名，做给领导看，惹得群众怨，是“短视”书记。
近几年来，通过与人家合作创办橡胶厂、利用废塘养鱼、更新树木、开发三百多亩南夹滩土地资源等，筹得了一些资金……
有钱好办事，我们新铺了村里三里多长的砂石路，先后新建了三幢村小学教室；
因陋就简，新建了一百五十多平方米的贸易用房出租，既方便了群众，又繁荣了小集市，还增加了集体收入。
按照你们的回报要求，我随便说说，怕是“王婆卖瓜”吧。
我这个人喜欢说笑话，你们就当作笑话听吧，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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