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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新闻培训班的镜头，牛缺草想到共和国一位元帅的名言——
“我们要像扫帚一样供人使用，而不要像菩萨一样让人民恭敬我们，抬高我们，害怕我们。”
牛缺草突发感慨：谁是扫帚？谁是菩萨？自己是什么呢？
第二天上班前，牛缺草把王淼多给的钱送到银都宾馆服务台。
上班后，牛缺草忙着“恶补”几天来的报纸、杂志。
古慕德拿着“三个一”来到新闻科，懒懒地说：“牛科长，这是你的。”
牛缺草笑笑说：“剩下的八套，不够一人一套啊？”
古慕德抱怨说：“是不够啊，我们办公室就帮你擦屁股呗，昨天下午你没来，我去街上买的。……
“照着你买的‘三个一’模样买的，每套二十二块，这是发票。”
发票表明，古慕德后买的八套“三个一”，共计一百七十六元。
古慕德见牛缺草看着发票发愣，说——
“牛科长，你买的多少钱一套啊？你不要说二十三块钱一套，或者二十四块钱一套哟！在我这里是交代不过去的哟！”
古慕德越说声音越高，边说边出去。
殷英来了之后，牛缺草立即过去汇报账目。
部里各科室每年都有一次举办培训班的任务，每次剩下来的钱当时就按平均分给各人。
一般每次每人分到十到一百元不等。
最低的一次，就是去年钱兵兵“主政”新闻科办班时，每人分得十元钱，
最高的一次，是今年初宣传科搞全县城乡计划生育文艺调演，每人分得一百元钱。
考虑脸面问题，考虑自己是这次培训班最大的赢家，牛缺草向殷英提议——
“两千四百一十块钱，宣传部十六个人，每人分一百五，还剩下十块钱。”
殷英提醒说：“昨天办公室又买了八套哟。”
牛缺草说：“知道，古主任已经把发票给我了，一百七十六块。刨去剩下的十块，还亏空一百六十六块。
“我不是已经拿了二百块钱讲课费了嘛，这平均摊的一百五十块钱，我就不要了。
“这样，一百六十六块，再刨去我应得而不得的一百五十块，亏空只有十六块了。”
殷英说：“这样好不好啊……要不，这样吧，明年办培训班时你再拿吧，反正你也不缺这几个钱。”
牛缺草说：“这事情你知我知，就不要说了。”
殷英说：“要说，就到明年你拿一百五十块钱时说吧。”
接下来，牛缺草造表发钱。
来到理论科，邰国奋拿着一百五十元钱，满意之情溢于言表，说：
“钱最多，比任何科室分的都多，我太高兴了；
“太空杯最时髦，是我用过的最好的杯子……
“牛科长就是能办大事，会办大事，办好大事。”
接着，他低声告诉牛缺草，要提防古慕德，他昨天下午去银都宾馆暗访，据说没访出什么；
后来，叶部长和他拿着你会上发的“三个一”，跑遍半个沂北城，买到和你一模一样的东西。
昨晚下班时，古慕德声称：“他要多算一毛钱，算他摊上大事！”
你的发票如果有问题，私下塞点钱给他，就没事了。
大家也都这样做的。
去年你们新闻科小钱私下给他一百块钱。
牛缺草来到办公室发钱。
牛缺草先让驾驶员储大拿签字、领钱。
储大拿笑着说：“不少。”装入口袋。
叶得快不在，由古慕德代签、代领。
古慕德拿过三百元钱，从抽屉里拿出验钞机，
“咔咔咔”验了一遍，
“咔咔咔”又验了一遍。
与此同时，对着已经转身离去的牛缺草叫喊：“牛科长，钱发完了，立即来报账。”
是这样的，在县财政局领的发票，办公室要把所收的钱、或是支出的发票如数交给县财政局。
古慕德说要牛缺草报的账，就是指的这些内容。
牛缺草协商说：“古主任，两千块钱的讲课费，我已经变通成发票了，这两千四百块钱的‘人头费’，你让我上午把它变通成发票，下午再交给你啊！”
古慕德不容置疑地说：“不行！这两千四百块大家都知道，你下午拿来可以，其余必须等会就交！防止夜长梦多。”
牛缺草笑着说：“下午交就迟了？上午到下午，中间有‘夜’吗？”
古慕德虎着脸说：“午睡就是‘夜’，有‘夜’就有‘梦’。
“再说了，牛科长，丑话说在前头，发票如果有虚假，我们私下交流，一了百了。”
牛缺草知道他的意思，联想到钱兵兵私下给他一百块钱，
这“一了百了”的意思，该是给他“一百”块钱，才能“了”结……
便故意说：“发票虚假指什么呢？”
古慕德“循循善诱”，说：“比如，太空杯、笔记簿、圆珠笔，一共二十二块……
“你要开成二十三块呢，你一下子不就赚了二百五十块嘛！
“你要开成二十四块呢，你一下子不就赚了整整五百块嘛！”
牛缺草乐了，真话当着假话说——
“我要少开呢？开成二十一块呢？开成二十块呢？”
古慕德气咻咻地说：“除非你有毛病。”
储大拿说对牛缺草说：“牛科长，你敢不敢和古主任赌一把？”
古慕德讥笑说：“储书记啊，你不要瞎费心思啦，他啊，可怜哪，从来不赌钱……
“我们几个人，经常是赌钱输赢吃饭，不要他出一分钱，叫他吃饭，他都不去……”
牛缺草笑着说：“哎哎哎，今天我想赌钱呢……储书记啊，你说‘赌一把’，赌什么呢？”
储大拿快言快语，说：“‘三个一’，古主任跑遍全街，货比三家，价格杀到位，是二十二块。
“你买这‘三个一’，如果你拿出的发票是二十二块，两不找。
“如果你的发票是二十一块，古主任拿出二百五十块钱；
“如果你拿出的发票是二十三块，你拿出二百五十块钱：
“这个钱哪，今天中午请宣传部全体人员吃饭，怎么样啊？”
这时，办公室的人已经很多了。
牛缺草笑着说：“我的发票啊，如果是二十四块呢？”
储大拿说：“那你就拿出五百块……当然，如果你拿出的发票是二十元，那古主任就拿出五百块。吃不完，卖纪念品。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一致说：“好，好啊！”
还有的说：“五百块大餐，我还没吃过哩！”
“真解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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