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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啊，‘常在河边转，没有不湿脚’的啊，人说马失前蹄，你是牛失前蹄啊……千句话做一句话说，你的问题是严重的。
“我刚才打电话给包书记了，包书记也感到触目惊心，感到非常震惊，他说，这是大问题，说他要追查到底！”
虽然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但是，事到临头，看到宣传部全体人员都在门口看热闹，牛缺草还是急了，说：“李主席，请你明示。”
李长之不屑地说：“还‘明示’！我告诉你，尤鱼尤局长刚才打电话给我啦……”
牛缺草提醒说：“他不是‘去市’了吗？”
“去市”是对去市里工作的羡慕嫉妒恨的说法。
李长之接着说：“是的，尤鱼去了市委统战部宗教局，我推荐的……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不要小看宗教局，你不要小看他现在是副局长。
“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主持市委统战部宗教局工作的第一副局长！
“他打电话来说，今天的《运河日报》头版头条，发了你的稿子……”
牛缺草望了一眼郑抗美，他歪着头轻轻晃着。
牛缺草谦虚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稿子，还有薛部长、郑部长。”
李长之嚷嚷说：“不不不，我已经问过了郑抗美郑部长，他说稿子是你老牛写的，他和薛山薛部长只是挂个名而已。
“你老牛也不要认为我当初没留你在小康办而有意见，认为我现在是对你打击报复；
“对江寒梅江股长也是的，我特意留她，而她坚决不在小康办，我当时，是有一点儿感觉的，但是，现在也没有了，完全没有了，更不会迁怒于县委常委、薛山薛部长……”
牛缺草笑笑说——
“李主席啊，你呢，就不要把银子埋在地下了，还竖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子了。
“我牛缺草呢，也绝不会偷你本来就不存在的三百两银子，竖起‘隔壁王二不曾偷’的牌子的……”
李长之严肃地说：“你不要卖弄学问，来绕我这个大老粗……”
“我和你们薛部长现在都是县四套班子领导成员，是郑抗美郑部长要我找你老牛的。
“他说，薛部长也是这样认为的，昨天薛部长把全部功劳归功于你，那么，这稿子今天出问题，就要归罪于你。
“所以，负主要责任的人是你老牛，是你牛科长，是你牛缺草！”
牛缺草笑着问李长之：“李主席啊，古代有‘兴师问罪’，你可不能‘信口问罪’哟……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李长之嚷嚷说：“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今天的《运河日报》……”
牛缺草揶揄道：“今天的《运河日报》，我们县下午上班时间才能看到，你在小康办看到了吗？”
李长之得意地说：“我现在虽然在沂北小康办，但是，我有‘千里眼’，我有‘顺风耳’！
“尤局长虽然‘去市’了，但是，他仍然关心我县脱贫致富达小康工作，今早一上班，他看到今天《运河日报》头版头条登了你的文章，题目是：《1997：沂北告别贫困》！”
牛缺草一听也急了，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宣传部的同事见牛缺草失态，更是议论纷纷。
郑抗美激动地说：“不要议论，等回到会议室让大家议论个够！现在听听李主席是怎么说的。”
接着，大家便听到电话中李长之很响的喝水声和责问声——
“……老牛同志，我代表县委小康办一十六名同志问你：
“你有什么权利，宣布沂北县1997年脱贫了？
“我堂堂的县政协副主席、县委统战部副部长、县委小康办主任都没有这权利！
“你一个小小的还没有明确副科级的宣传部新闻科的小科长就有这个权利？是谁给你的权利啊？啊？
“你手摸胸膛想一想，宣布我们沂北县脱贫了，上级扶贫政策就没有了，扶贫项目肯定不下来了……
“特别重要的是，叫我们县四套班子领导万分焦急的是，指望发工资的扶贫资金更没有了……你啊，老牛，是沂北县的千古罪人！”
接着，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宣传部同事一边议论，一边不约而同地走进会议室。
大家“七个和尚八样腔”地议论着——
“这次，不死也要去层皮了。”
“昨天‘座上宾’，今天‘阶下囚’。”
“前边跟得紧，后边牺牲品。”
“干脆像当年的刘某某一样，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
“……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不至于吧，应该像当年的邓某某那样，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保留党籍。”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薛山推门而入，大家忽然一下子不吱声了。
郑抗美站起来说：“薛部长，我们不是批判牛科长，是在帮助牛科长。现在，我到你办公室专门汇报一下吧。”
薛山大声说：“什么‘批判’啊，什么‘帮助’啊，是搞文化大革命吗？乱弹琴！”
郑抗美小声说：“是县政协副主席、小康办主任李长之李主席打来电话，说宣布全县脱贫，问题特别特别严重的。”
薛山更生气了，说：“什么特别特别严重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
“在县委统战部全体人员会议上，把‘特色理论’中‘摸着石头过河’说成‘摸着奶头过河’，不也是你郑抗美告诉过我的吗？
“在今年全县政协会议开幕式上，他李长之说的‘自强不强’，还有‘我们一家都是人’‘掀起你的头盖骨’，你郑抗美当时为什么笑啊？”
这倒是真的。
参加县“两会”采访的牛缺草看得和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就在开幕式上宣布开幕的李长之一点儿也不严肃，把沂北精神“团结一心，务实苦干，奋起直追，自强不息”中的“自强不息”说成“自息不强”，引起全场骚动；
把县政协组织的获奖作品《我们都是一家人》说成《我们一家都是人》，
把《掀起你的盖头来》说成《掀起你的头盖骨》，使得全场人喝倒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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