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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什么地方了啊，牛缺草？我在公社开会后，喝完酒，吃完饭，来到大队，都9点多了，现在等你两个小时了，你跑哪去了？
“一点儿也不如我家晓宇灵活，牛大蛮说你‘死眼皮’也一点儿也没说错……要你来大队部，是要做事的，不是叫你来闲逛的！
“‘吃吃喝喝好干部，不吃不喝没用处’，老实本分有什么用？你看我当年，一路讨饭来到大禅堂，从‘要饭花’做到大队副主任，吃香的，喝辣的。
“你看我家晓宇，县里内部决定，晓宇去的大学是浙江金华铁路司机学校，你看，出省啦，都离家多远呐？公社党委老李女儿的对象上大学，都没出我们省呐，不就在长江师范学院嘛……”
牛缺草想说出省的路远的学校是中专，本省的路近的学校是大学；
牛缺草想说王晓宇“灵活”地把女孩肚子搞大了，人家要告状，王冰冰全家“灵活”地跪着人家求饶，说“千万不能让王晓宇未进大学校门，就进监狱牢门”……
王淼万分震惊，问：“是吗？真的假的啊？”
牛缺草肯定地说：“真的啊。王晓宇爸爸是大队干部，自己也是的，特有‘女人缘’，就是说女孩子特别喜欢他。他一开始还注意影响，见马昭昭和吴芳芳一床一铺大睡特睡了……
“王晓宇的胆子也大起来了，由对心仪的女孩暗中来往，变成明目张胆了，大队部、自己家、小河边、大路边和庄稼地，都成了乱搞男女关系的地点。
“时间长了，他和一个叫景爱兰的女孩子成了固定的性伙伴。景爱兰爸爸在县城当工人，妈妈带着景爱兰和弟弟景爱国在第八生产队生活……
“景爱兰嘛，二十岁左右，苗条身材，皮肤很白，具有县城姑娘气质……王晓宇曾仿照课本上的顺口溜说——
“‘小喜鹊，叫喳喳，景爱兰初中毕业回到家；放下课本拿起锄，跟着大伙儿种庄稼。’她听了一愣一愣的，两个小酒窝煞是迷人……
“最后，两人发展了非对方不嫁不娶的地步……也许是‘乐极生悲’吧，不巧的是，景爱兰怀孕了，呕吐反应很重。景妈妈得知情况后，立即告诉王晓宇的爸爸王冰冰。
“王冰冰一听，生气地说——‘我家晓宇是要上大学的，是个城市户口，将来娶的老婆必须是城市户口的，必须是双职工，你家女儿小爱兰高中都没上，又是农村户口，想和我家晓宇嘛，不可能，除非我死了，除非太阳从西北出来……’
“景妈妈告诉景爸爸，景爸爸感到女儿丢人现眼，对景妈妈发火说——‘不怪人家王晓宇，就怪我们自己女儿，今天上街买一口棺材来，晚上把她打死了，第二早找人抬下地，埋了！’
“就在这天上午，徐占钱、牛大蛮找到我……先是牛大蛮诡秘地说——‘缺草啊，有一件喜从天降的好事，有两个大姑娘还有她妈妈都看上你了，我给你保媒啊？怎么样啊？’
“徐占钱接着说——‘只要你同意，大队给你盖三间堂屋，两间锅屋，再拉个家院，里面桌椅板凳，锅碗瓢灶，全部由大队置办……结婚时候，大小队干部全部出席，每人保证随礼两块钱……’”
王淼插话问道：“他们没安好心啊，你可要注意了啊！”
牛缺草笑笑说：“我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地上多的是陷阱……我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两个姑娘……我当然知道他们两个都像狗一样是为主子排忧解难的……
“当他们说出吴芳芳和景爱兰两个姑娘的名字时候，我并没有拿将来推荐上大学的正当理由说事，而是冷冷地说——‘徐会计，蛮大爷，我家穷，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
王淼竖起大拇指，说：“有种，像个爷们……后来，景爱兰被她父亲打死了吗？”
牛缺草说：“没有……王冰冰并不相信景爱兰爸爸的话，说——‘吓唬谁呀，他今天晚上把闺女弄死了，我明天就告他坐牢！’到了傍晚，景爸爸真的把棺材买来了……
“俗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景妈妈和景爱兰哭着跑来大队找王冰冰、王晓宇……王家父子也很震惊，没想到景爸爸玩真的。
“马昭昭拿出了主意……王冰冰、王晓宇、王妈妈来到景爱兰家，全部跪在景爸爸面前，声泪俱下，父母说自己教子无方，王晓宇说自己有眼无珠……
“正说着，马昭昭也来了，说——‘老景啊，你我都是生儿长女之人，年轻人谁不犯点儿错误啊，不要采取极端措施啊，把孩子害死了，你夫妻两人去坐牢了，你们儿子爱国才上小学，怎么办啊？’
“一番话说得景爸爸心动了……景家有开了许多苛刻的条件，例如要钱就要二百块……事后，马昭昭通过关系，把景爱兰的胎打了，才相安无事……”
王淼捂着胸口说：“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后来呢？我是说你和王冰冰的矛盾。”
牛缺草搜索着记忆，说：“后来嘛……你听我继续说。也是马书记打破僵局的……”
马昭昭拉弯子说：“老王你喝多了，少说两句……缺草不要往心里去。”
牛缺草受赵四海的影响，说：“王主任，我的爷爷、父亲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实本分人，我也只能和他们一样，短时间改过来也比较难。
“你说‘老实本分有什么用’，其实我肯定还有点儿用，你等我两小时，就说明问题，到底要我做什么啊？”
王冰冰没好气地说：“明天多种经营检查，第一家就查我们大队，你要连夜搞一个大批判专栏，明天早上八点钟前你必须给我贴好。”
牛缺草轻松地说：“就这事情吗？”
王冰冰没好气地说：“就这事情，熬夜吧你！”
以前，大队养了好几个“笔杆子”，牛得柱就是其中一个。第二天要出大批判专栏，几个人要干个通宵。
牛缺草来了之后，样样事情自己顶起来，原来的“笔杆子”，除了王晓宇、吴芳芳荣任大队干部以外，都回生产队做干部了，牛得柱做了记工员。
牛缺草轻松地说：“一点儿也不熬夜。”
说着，从床底拿出一个用报纸包着大包裹，打开，铺在地上，完完整整的一个大批判专栏。
大字题目是：大批判专栏；
下面写着小字：第一百六十七期，立新大队革委会主办。
两边的对联是：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王冰冰笑眯了眼，说：“公社宋书记说你有才，还真的呀？”
夜深了，牛缺草放下电话机旁边的小绳床，点着马灯，拿出大队的信笺纸，写下“《影片观后》，红果树公社立新大队牛缺草”；
接下来把刚才看电影的几句“顺口溜”写在下面，然后，装进信封；
在信封上写：寄沂北县文化馆《沂北文艺》编辑部收。
接下来又拿出日记本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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