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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缺草不明就里，说：“什么意思？”
花小香说出心中的疑虑：“他俩的稿子，你刚才只是翻了一下，你就把乙大锹的简历背上来了……”
牛缺草笑着说：“对乙老人家的简历，我原来就有印象……看了他们的稿子激活了印象……他们的稿子围绕着这些简历来写，是‘编年体’……”
花小香真诚地发问：“什么是‘编年体’啊？”
牛缺草简单普及了一下编年体、纪传体、国别体的知识。
花小香回味着说：“是的，我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稿子条理清楚，的确有面面俱到、中心很多的缺点……那怎么写乙老人家呢？”
牛缺草笑着说：“写五千来字的纪传体啊，重点写足某一个方面就行了，其余简历顺带提及，中心才能突出啊！”
花小香着急地追问道：“写乙老人家的中心什么呢？”
牛缺草指着墓碑说：“请你把‘全国劳动模范乙兆山之墓’这几个字在心中默念几遍……”
花小香很听话，牛缺草感觉她就像以前班里非常听话的女生。
不一会儿，花小香激动地说：“我知道了，突出写他建国初期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的故事……突出他劳动本色、忘我劳动的这个方面！”
牛缺草双手合十，又立正站在乙大锹墓碑前，水到渠成，抒发情感——
“乙老人家，在您的墓前，虽然没有竖起高大的纪念碑石，但是，您老人家的名字却永远留在沂北人民的心中……您老人家为改变家乡穷困面貌而忘我劳动的崇高精神，将永远流传下去……”
花小香兴奋地说：“说得太好了，这一段，我一定在稿子里写上……具体细节，牛科长，你还要陪我去大庙乡采访哟！”
牛缺草笑着说：“中心在劳模墓前定下来了，细节还要在采访中挖掘哟……”
牛缺草、花小香来到烈士陵园门口推自行车。
牛缺草看到旁边“人民公墓”里墓碑林立，横竖成行。有一个拿着祭奠物品的老年妇女，缓缓向里面走去，牛缺草感到她的背影好似熟悉。
对花小香说明情况，一起尾随老年妇女而来。
老年妇女来到一座墓碑前烧纸，哀哀地哭泣。
牛缺草看到墓碑上写着——
父范南仁，母贾淑媛、孙传芬之墓；
儿范燕宝、媳迟佳汝，女范燕巧、婿朱凤草敬立。
其中“父范南仁，母贾淑媛”是黑色字，表示范南仁、贾淑媛已经去世；孙传芬是红色字，表示她还活着，等到去世了，就涂成黑色字了。
不看则已，一看震惊不已——
这范燕宝是当年牛缺草在县一中的学生，其父范南仁校访时候，曾经弄得牛缺草很难看；
这孙传芬——就是来墓前祭奠的“老年妇女”，是牛缺草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校、不同班级的同学，曾经托人说媒，要嫁给牛缺草……
牛缺草小声对花小香说了情况，强调说——
“你不要‘回报’我帮助你写稿‘恩情’的吗，机会来了，等会她祭奠结束了，你向她打听一下何以老到这一地步的情况……她是最喜欢向人倾诉的……你只要说你老家是白果树乡大禅堂村的就行了……”
牛缺草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回宣传部，头脑中老是想着范南仁。
老是想：识字不多的乙大锹忘记自我而建设沂北，京城本科毕业的范南仁忘记沂北而“建设”自我，反差也太大了。
到宣传部工作以后，牛缺草打听过，范南仁是江南人，是文革前本科大学生，学物理的，因为没有什么专业对口，被分配在县广播站管理机器。
因为是南方人，大学生，一表人才，想谈对象、投怀送抱的的大姑娘一波一波的。
他对来者，从不拒绝，一律在床上搞“实验”；不给“实验”的，当场“绝缘”。
后来到三十多岁了，才和贾淑媛结婚；婚后生育范燕巧、范燕宝姐弟俩。
因为“怀才不遇”，便瞧不起沂北，瞧不起县广播站，瞧不起身边人，不安心工作。时间长了，不能随着实用物理知识更新而更新，原来所“怀”的“才”也成明日黄花了。
范燕宝在牛缺草班上读高二时候，范燕巧已经考上大学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范南仁听说儿子范燕宝语文考得不好，来到学校找牛缺草了。
在牛缺草眼中，范南仁，六十来岁，容颜苍老，背已微驼，双眼上都长有云翳。
一见牛缺草，范南仁便出言不逊——
“……我家燕宝，学习成绩一贯很好，特别是语文基础非常扎实……高一时候，是魏老师教的，期中、期末，都是七八十分……这学期是你教的，怎么只有六十多分啊？啊？”
牛缺草耐心地解释说：“范工，卷子深浅难易不一样，分数高低就不一样了……范燕宝其他科目考得怎么样啊？”
范南仁情绪不高，说：“数学九十多分，还行……英语六十多分，物理六十多分……还是魏老师会教语文啊，可惜他调走了，唉！”
高三年级语文组曹忠老师走过来，说：“牛老师，这位家长怎么称呼啊？孩子在哪一班啊？”
牛缺草回答说：“高二（3）班范燕宝的父亲……范先生在县广播站工作，是技术骨干，工程师，我称呼他范工……”
显然来抱打不平的曹忠向范南仁打了招呼，问牛缺草：“牛老师，这次高二（3）班语文平均分是多少啊？”
牛缺草回答：“七十八点六分。”
曹忠惊讶地对范南仁说：“范工啊，你家孩子多少分啊……哟，六十二分啊，这班级平均分比你家孩子高出二十四点四分哟。”
范南仁很内行地说：“这高二（3）班语文，不知在全年级排第几名啊？”
曹忠望着牛缺草，牛缺草实话实说：“排名第二……据我所知，这高二（3）班，只有语文排名第二，其余排名都是第三、第四、第五……”
范南仁仍不罢休，问：“哪一班语文，排名第一呀？”
牛缺草说：“高二（1）班。”
范南仁叹了一口气，问：“不知是哪一位像魏老师那样的好老师教的？”、
牛缺草感到对骄傲的人不应该谦虚，说：“让范工失望了，也是我教的。”
范南仁至死不认错，说：“反正我儿子燕宝像我，语文基础好……不是被你耽误了，就是卷子分数累计错了，我要看看他的卷子……”
牛缺草随手找出范燕宝的试卷，范南仁仔细地计算着分数。
在范南仁看卷子的时候，牛缺草指点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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