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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苒棠见罗一心此刻也不客气,夹起鸡肉就往嘴里送,完全谈不上端庄优雅,甚至吃相不太好看。可他却不由得有些欣慰,罗一心之前在他面前总是压抑着,此刻难道露出了一两分天性,他怎么能不为之开心呢。
吃饱喝足,罗一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日醉酒后歇了一宿,早上起来身体反而更累。这一天下来又觉心累,此时缓和下来,就觉得迫切需要休息。
莫苒棠笑着告辞,说道,“心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若是你今天累了,那就明天晚上我再带你出去。”
罗一心点了点头,目送莫苒棠离开,而后困意越来越浓,强支着眼皮,等小二来收拾过房间,扑在床上倒头就睡。
她睡得不太安稳,做梦梦到了前世的很多片段,一会是她和莫苒棠在神医谷养伤的画面,一会是她和莫苒棠成亲的画面,还有她狠心对自己用了“残灯暂明”针法的画面。最后画面定格在她倒在莫苒棠怀中的时候。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她发现天空黑沉沉一片,就像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晚上,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没有一丝丝光亮。
罗一心惊坐起身,看窗外华灯初上,虽是晚上但被灯火装点过的街道仍亮如白昼。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起身灌了一大杯凉透了的水,感觉心中的不适被驱散。
她开门出去,想着莫苒棠说晚上要出去的事,去找他却见房门紧闭。屋内没有亮灯,不知道他在不在。
正在罗一心犹豫要不要敲门时,莫桑从旁边经过,见到她,低声说道,“孙少爷在屋内睡着了。他昨天一宿没睡,罗姑娘若是不着急,就等明天再说吧。”
罗一心想到莫苒棠昨天一宿没睡,也是被她闹的,不自觉就有些歉意,低声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转身正要离开,就见莫苒棠房门从内打开。
莫苒棠浅笑着看着她,说道,“心儿来了,那咱们出去吧。”罗一心歉意说道,“把你吵醒了?要不你再回去休息会吧。”莫苒棠笑道,“我没事,已经睡醒了。咱们走吧。”
莫苒棠带罗一心去的地方是沁水县名叫石头坛的一处高台。石头坛曾是沁水县祈求风调雨顺的祭坛,后来逐渐荒废,人迹罕至。
石头坛古朴厚重,罗一心站着石头坛上往下看,沁水县风光尽收眼底。橘黄色的灯光温暖的照耀着街市,远处的沁湖静默的与月光对峙,偶尔泛起一丝波澜将月光推向岸边。
看着眼前景色,她只觉得心情开阔,好像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被揉碎了扔进了沁湖之中。
她从眼前景色中回神,却发现身边没了莫苒棠的身影。她转身找寻,就见身后不远处,莫苒棠掀开一张黑色大篷布,正从篷布下往外拿什么白色的东西。
她凑近了去看,莫苒棠手中拿的是一盏白色孔明灯。她伸手掀开那黑色篷布,见那篷布之下,全都是孔明灯,少说也有百十来个。
罗一心拿起一盏孔明灯,见上面写着,“愿罗家寨邱林生长命百岁,幸福安康。”她低头看去,每盏孔明灯上都写着字,是愿罗家寨每一个人长命百岁,幸福安康。她震惊问道,“这是你准备的?”
莫苒棠点头,回道,“嗯,我之前只知道你要守护罗家寨众人,昨天才大概猜到原因。虽然在我眼中,罗家寨的人都好好的活着,可在你心里,仍是过不去的坎吧。孔明灯能帮你把内心想说的话传达给上天,有寄托哀思之意,也有祈福许愿之念。不管是什么,我想你会需要的。”
对于过目不忘的莫苒棠来说,让他记住罗家寨众人的名字不难。制作这一百多个孔明灯才是难事。
她接过莫苒棠手中的孔明灯放下,伸手把莫苒棠的手指抓到眼前看。果然见莫苒棠手指尖全是划痕,习武之人手上难免有些茧子,可他手上仍旧横七竖八分布着不少划痕。罗一心从怀中掏出伤药来,洒在莫苒棠的手指上,她不自觉眼中泛起泪光,懊恼道,“怎么我中午的时候就没发现?莫苒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莫苒棠轻轻抽出手来,笑道,“不是跟你说过,要唤我阿棠吗?你没有对不起我。昨天你喝醉了说胡话,问怎么会有两个阿苒?后来我在想,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阿苒对你对罗家寨的伤害。只是,我很贪心,我不想自己只是第二个阿苒,我也想拥有我的名字。”
罗一心眼中含泪,却笑着道,“阿棠,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孔明灯,谢谢你为我守护罗家寨。以后你就只是阿棠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回了眼眶里,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莫苒棠看着罗一心的笑容,也跟着笑出声来,从地上拿起孔明灯来,对着罗一心说道,“我们放灯吧。”
罗一心笑道,“好。”然后跟着莫苒棠一起拿起一盏孔明灯点燃送它起飞。罗一心看着孔明灯升空,在心里默默道,“愿罗家寨邱林生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愿罗家寨田小雨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
最后一盏孔明灯居然是罗一心自己的,孔明灯上写着:“愿罗家寨罗一心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她看着那盏灯升空,那一排字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见,她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道,“愿那个痛苦到宁愿结束自己生命的罗一心能得到解脱。”
看着孔明灯化作星星点点的光亮,照耀着整个天空,罗一心只觉得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扫而空,心中无比透亮。她转头看着笑着仰头的莫苒棠,忍不住嘴角上扬,有了个浅浅的微笑。
罗一心轻声问道,“阿棠,或许你想听听我和阿苒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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