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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村的男丁所组建的蹴鞠队正好是尤知理一行经常去押注的队伍。
出了城门傅霁月让车夫先停了马车，他掀开车帘像是自言自语道：“路程还远，大人还是上来吧，怪累的。”
车夫四下张望，也不知道傅霁月是在对谁说话，这也没人啊？
也不需用他等太久，叶白竹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反正是一下就落到了马车旁。
“信王殿下，打扰了”
她还挺客气的回了一句才上了傅霁月的马车，傅霁月回以礼貌一笑：
“不打扰，继续赶路吧。”
叶白竹上了马车也不说话，傅霁月也不想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走出去好远都没说上一句话。
剩下的路程傅霁月全程闭着眼，就当他睡着了，反正是暂时不想和叶白竹有过多的交谈。
叶白竹很安分，全程坐得板正。
傅霁月平常随意惯了，为了不让自己输得过于彻底，便悄悄正了正身，久了发现累是真的累，但谁让他要强，愣是忍了一路。
马车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殿下，前方道路太小，马车进不去了！”
车夫的话音刚落傅霁月就已经掀开车帘要往外走。
叶白竹紧随其后，看到前方杂草颇多，想要坐马车进去确实有些困难。
穿过这条路再转个弯就是荒?村了，傅霁月让车夫在这等着，他走进去就行。
可一看叶白竹一直看着上空，绣眉微皱，傅霁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远处上空似是有烟飘升。
当下心头预感不好，该不会是荒?村出事了？
傅霁月隐隐已能猜到此行结果可能不尽人意，他侧头正要说她还是别过去了，却措不及对上叶白竹的目光。
“还请信王殿下带上我！”
叶白竹一眼看出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傅霁月只愣了半秒就点了头。
……
有人看过白日的火光吗？
傅霁月看过，它不似夜里明亮，甚至照不明前方道路，黑暗里没有迎来亮光，光明里却被黑暗所覆盖。
他以火光为背景，甚至欣赏着被烈火所燃烧的整个村庄，他手里牵着的小孩大哭着，落在他耳里，却成了美妙伴奏。
“何公，你不该这样”
叶白竹看着他，她曾与眼前这个人共过事，那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过于随心所欲的人，因为不可控，所以危险。
“那该如何？！你看看这世道，它就是这样，强者生，弱者死！谁敢定义我错了！”
他人的血溅在他脸上他除了兴奋，没有其他感觉，这些又关他什么事呢，这世道就是这样，这就是江湖。
“伤害无辜之人，这便是错”
傅霁月耳边只有孩子的哭声，他应该念着书明白这个世界何为对错，而不是在这个年纪无辜受此大难。
叶白竹走上前两步：“他还是个孩子，他该活着”
何公听着傅霁月跟叶白竹的话却笑了出来，低头看看啼哭不止的小孩，
“他确实该活着”
松开牵着的手，用手背推了推那孩子往前走。
叶白竹走上前正要去接，剑光却突然闪过，哭声停止，傅霁月在那一刻捏紧了手。
他好像听到了有孩童唱着代代相传的童谣奔走在田地间，这世界之辽阔，却是连这些都容不下了吗？
“他确实该活着，只可惜，这个选择权在我手里，没办法，我的雇主给得太多了，我必须完成他交代的不留活口的任务”
何公手上的剑滴着血，满脸的无所谓却让叶白竹不能接受。
“杀了他，你今日不可能活着离开这”
“是吗，那就看看单凭你究竟杀不杀得了我”
叶白竹哪怕没有拿剑却没有半分犹豫的攻了上去，她的招式干净利落，几个起落间就与何公过了不下十招，丝毫没有落于下风。
傅霁月独自闯入燃着火光的村庄，一家家将门踹开，只为确认是否还有人活着。
他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家，浓烟呛鼻，火光席卷得很快，他知道剩下的已经没有可能了。
傅霁月掩着鼻进入屋内，先遇上的老妇已经没了生息。
房梁轰然倒下，傅霁月赶紧退回门边，一只手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傅霁月赶紧蹲下身去探他的脉搏，很微弱，可是那人却顽强的拉着他的衣角不放，那声音微弱，可是傅霁月还是听清楚了。
“东边树林绑着红绸的树下...替..我...杀了他！我在..在下面...等.........”
话没有说完，可是傅霁月已经听明白了。
他很年轻，跟傅霁月差不多年纪，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是否娶妻，不知道他可曾过得幸福过。
他的手到死都还紧紧抓着傅霁月的衣角，他是这样不甘，奈何没人给过他机会。
“小心！”
叶白竹的声音连同她的动作来得一样及时。
傅霁月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叶白竹借势拉着他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往下塌的房屋。
傅霁月回过神，废墟中他看到一只手露了出来，那手里还抓着他衣角的布料。
叶白竹拉着傅霁月起身跑出去，再不走火光围住他们就走不了了。
耳边尽是房屋倒裂声，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原本是怎么样的。
傅霁月看到何公仰面躺倒在地，他的剑插在他自己身上。
叶白竹用实力证明了单凭她确实可以将他永远留在这。
傅霁月此刻应当是这些年里最狼狈的一次了，他的脸各处都粘上灰尘，衣摆也被撕了一块。
可是叶白竹却看到了他眼中不同于往的神情，他好像在这一刻有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是那么的明亮且坚定。
在那棵树下挖到想要的东西后，他们沉默着并肩走回去。
“叶白竹，你为什么要来京都？”
这是傅霁月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他就是突然不想客套了，没有其他意思。
叶白竹走在他旁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也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她一开始决定来京都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有越来越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好像是看到当今皇上昏庸无能还插手整个江湖，甚至妄想去将之掌控。
就像荒?村这样，她看到过不止一次，她虽出身长竹，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事情，可她始终有自己的坚持。
她所追求的江湖绝不是以自身的强大去欺凌弱小甚至滥杀无辜。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可是现实却从来不给普通人选择的机会，他们所求不过安稳平定，可官与民，江湖之人与普通之人，往往沦为牺牲品的永远都是后者。
若是连最后都没有人为其发声，这世道将会陷入何等境地，究竟哪里才是地狱，又哪里才是真正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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