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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被这么盯着，实在不好意思不吃，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刚一入口，林熙就僵住了。
咸！总而言之，非常咸！然后是苦味，接着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味，一个一个鲜明到到令人震撼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林熙的表情随着味道的变化，扭曲出了不同的风格。
他拿起水杯大口灌着，想把嘴里的余味多少去除一些，想把留在心里和记忆里的阴影多少减淡一点！
苏仪抿着嘴，有些忐忑地看着林熙，惴惴不安道：“怎么了，是不好吃吗？这是我第一次做……”攥紧的手能看出她明显很紧张。
何止是不好吃！简直是要人命的程度！虽然林熙很想这么说，但看着这样的苏仪，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实在想不到什么能用来夸的话，半天才憋出一句：“很独特的味道呢，非常有苏仪同学个人的风格。”
苏仪闻言却捂着嘴笑了起来，为了不让班上的同学听到，压低声音道：“明明很难吃吧，哈哈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说完，又凑到林熙耳边，故意坏坏地说道：“这是为了让你记住我。”
林熙一脸麻木，果然，这个女人的性格很恶劣，非常恶劣，恶劣至极！
苏仪抱着胸俯视着他，依旧是压低了声音：“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我们俩现在就是正亲热着的情侣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熙逐渐冷静了下来。
苏仪弯了弯嘴角：“不怎么样，只不过想让你知道，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罢了，只有我才能决定事态的发展。”顿了顿，又说：“总之，你什么都不用做，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林熙也扯了扯嘴角：“照你这么说，就是当你的小弟的意思是吧。”
苏仪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行。”林熙爽快地答应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天天跟在美女后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仪见事态发展得很顺利，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那你今天晚上九点到市立公园来一趟。”
“不行。”林熙瞬间拒绝了。
苏仪皱着眉头：“为什么啊。”
林熙从善如流地答道：“晚上属于我的私人时间，不能被你占用。”再说了晚上正是鬼魂出来的时间，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光是走着就有大量鬼魂穿过你的身体的感觉。
苏仪冷笑一声：“你开什么玩笑，男朋友可不是那种有规定时间的简单工作，我随叫，你随到，懂？”
林熙在这种事上倒是很坚决：“我不懂。”
“反正，我晚上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你的，你要是不来，明天你就死定了。”苏仪甩下这句话，就冷着脸坐回去了。
晚上，林熙还是去了市立公园，他说服自己这是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女生一直等他。
到了市立公园，苏仪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等在了那里。
清冷的月光落在苏仪站得笔直的背影上，可能是因为发尾的颜色比较浅的原因，被月光反射出了一种诡异的幽蓝色，衬得她有一种隐约的破碎感，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样。
而在她不远处游荡着的两三只鬼魂却顽强地存在着，诡异的行动路线让人完全忽视不了。
林熙忍着不去看那些鬼，走到苏仪的身边开口问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苏仪依旧抬头望着挂着在夜空中的圆月，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微笑着：“你来了。”好像早已确认他会来一样。
林熙觉得苏仪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了，不过和“温柔”好像有什么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同。
苏仪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好吗？”
林熙好像有点习惯了苏仪老是问奇奇怪怪的问题，只是想了一下便回答道：“说不上好不好吧，就是普通的生活呗。”
苏仪转过头望着他，小小地叹了口气：“这种平静的生活你过得够久了。”她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不看他，又问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林熙终于发现苏仪哪里不同了，平时的她虽然傲气乖戾，但有笑有嗔，有“人”的感觉，然而现在，苏仪虽然看起来温柔的不可思议，但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情绪变化，只有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身上的悲伤，才让林熙感觉到自己在跟“人”说话。
林熙莫名觉得苏仪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且实在不知道苏仪说的“记不起来”是什么事情，便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站着。
苏仪又问了一遍，声音中带上了点期待的意味：“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什么记不起来了？”他实在想不起来。
苏仪再不问了，转而开始断断续续地陈述着：“这个世界叫‘snowflakeball’，也就是‘雪花球’，这个世界像雪花球一样，‘雪花’动起来的时候，时间才会流动，而等它全部落下的时候，时间也会停止，这个世界以20年为一个周期，里面的人们都在不断地重复着已经发生过的事。”
林熙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说起了像是小说设定一样异想天开的东西？
苏仪定定地看着林熙，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仿佛只是在说着事实而已：“你已经在这里渡过40个周期了，而这是第41个周期，也就是说，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820年了……还有10天，这个世界就会再一次重置。”
林熙的直觉告诉他苏仪说的都是认真的，但一直被苏仪欺骗的经历让他不愿相信，只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打趣道：“你这开得又是哪门子的玩笑？”
苏仪没有回答他，又抬头望着月亮，略显落寞地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不能呆太久。”
林熙忍不住道：“怎么地，你要回月亮上去？”然而这个笑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缓和氛围的作用。
苏仪看向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既然你记不起来，那我就帮你记起来吧。”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这个世界破碎之后，你要赶紧去世界的尽头，从那里才能出去。”
“还有，这个送给你。”苏仪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白色卡片递了给他。
林熙一头雾水，但还是接了过来，不安道：“你要去哪里？”
苏仪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柔声道：“那，希望我们能早点再见。”
话音一落，她便向朝月亮的方向伸出手，说了一段听不清发音，但明显不是中文的句子。
空中顿时出现了像魔法阵一般，错综复杂的六芒星图案，散发着强烈的白光。
林熙简直目瞪口呆，但是在这强光的照耀下，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图案不同的魔法阵，接连重叠着出现。
一束金色的光芒从魔法阵中出现，随着一道划破空气的巨大声响，这光束便直直向正空中的月亮射去。
像是玻璃被压破的声音一样，林熙听到了“咔啦”一声，然后天空中竟真的出现了玻璃破碎一般的纹路，密密麻麻地像蜘蛛网一样越扩越大，直到天空的尽头……
林熙茫然地看向苏仪，但是她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啪”地一声，林熙被这声音之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结果就在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散碎在了地上，水泥地仿佛像面包一样软，这些玻璃碎片硬生生地插进了地里，形成了一个个小坑。
林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逃！
只有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扩大。
跑起来！
林熙开始往家的方向拼命跑去，但不是他现在住的家，而是姜素和父母所在的那个家。
“您好，欢迎进入《世界树》，新手保护系统已经生效，剩余时间：23小时59分59秒。”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机械的女声，林熙惊了一下，但瞬间便记起来——是苏仪给的那张卡片。
因为林熙原本攥在手里的卡片，现在却已经和苏仪一样消失了。
林熙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屏幕，里面的内容简直像是游戏界面的人物数据一样——
姓名：林熙
生命：80\/80
体力：80\/100（缓慢恢复中）
技能：能看见灵（可进化）
背包：不知名的白色卡片
任务：前往世界的尽头（重置时间剩余10天）
————————
虽然这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界面，让人极其想吐槽，但是林熙现在正拼命跑着，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他只觉得碍眼而已。
他想着要是能把这个界面关掉就好了，眼前半透明的屏幕竟然真的消失不见了，林熙被这方便的功能惊得发出一声怪叫，不过看来这个“半透明的屏幕”仅凭意念就能操控。
身后不断有玻璃碎裂的巨响传来，林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然而人又怎么能跑得过雨呢，漫天的玻璃雨无情地落下，大大小小的碎片击碎了水泥地，穿破了公寓的屋顶，杀死了熟睡中的人们……
开始有幸存者从被玻璃穿刺了的房子里，尖叫着跑了出来，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玻璃击中，整个人被玻璃碎片死死地钉在了柏油路上，不知情的人望过去，简直像是某种丧失人性的刑罚一样。
玻璃碎片也当然击中了林熙，但是还等没碰到他，便已经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给弹开了，碎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林熙刚开始虽然不明白，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之前在脑海里响起的女声说的“新手保护系统”，看来他还有一天的时间。
很快，姜素家便近在眼前了，但是林熙的速度却缓缓地慢了下来，因为一块巨大的块状的玻璃碎片正击中了那栋熟悉的三层小洋房，已经看不出来房子的形状了，眼前只有被炮火轰过一般，废墟样的惨状。
林熙惨白着脸一步一步朝那片废墟走去，很快，他便看到姜素了，但是，只有上半身……
可以看出，姜素是想逃出来的，可惜，没能逃出来……她的尸体正处在洋房的大门位置，整个人被巨大的玻璃压得趴了下来，因为是透明的，能看见被压住的下半身早已血肉模糊，像是血色的肉酱一般铺在地面上。
林熙颤抖着走近，姜素因为内脏被压破而从嘴角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但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就这么保持在了死去的那一刻，林熙看见那双眼睛的一瞬，终于一切情绪都崩溃了。
无声的眼泪不断地从泪腺中流了出来，像是止不住水的水龙头一样。
“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有谁能救救她！”
混乱的想法不断地在林熙的脑海里浮现。
“检测到进化的意愿，可进化技能数量为1，需要进化吗？”
刚刚出现过的机械女声再度响起。
这是希望吗？林熙忍不住去想，他不禁吼出声来：“只要能够救她的话！”
“好的，技能已进化，更新技能名为‘契约灵（1）’，需要使用吗？”
“使用！”
话音刚落，姜素的身上便不断地浮现出荧白色的光点，在空中渐渐聚合到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和姜素生前一模一样的，半透明的鬼魂……
……
？？？
林熙忍不住大骂一声：“艹！”
他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出来才好了，他要的是把姜素复活啊！不是让她的灵魂出现！这下好了，人家连安详地升天都不能了。
原来“灵”的意思就是鬼魂吗。
“解除契约！”林熙气急败坏道。
机械女声没有回应，反而是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之前的半透明屏幕，上面写着一行字：“契约灵（1）”技能一旦使用，无法撤回，请多加考虑后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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