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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夫妻本是同林鸟，母子同巢不同林。
东边日出西边雨，人生何时两成全。
阳荣与孙家国一行，正在金沙江畔，边谈工作，边欣赏美丽风光。
意外的，a省来电，让阳荣马上到省委参加重要会议。
“这会是什么会议呢？这么急，让我立刻动身。”阳荣心中暗自猜想。
正好，阳荣想上昆明看看妻子儿子。正好，阳荣邀请母亲一同前往，他想让母亲看看妻子，看看儿子，同时把母亲介绍给妻子，岳母。
轿车行驶在昆曲国道上，弯弯曲曲的公路，坎坎坷坷的路面，像阳荣此刻的心曲，起起伏伏，喜喜忧忧。
路旁的树木，山岗，田野，村庄，一晃而过。
往事涌上心头，现实又多纷呈，他多么希望，过去的一切，能像这一晃而过的景物，一晃而过，全抛而去。
此刻，他的内心隐隐感到，风将骤起，乌云作雨。
阳荣心里想:妈妈与岳母，她们会不会是旧相识？她们或许不只是故交，她们或许有太多太多的交集啊！
阳荣是多么敏锐的人呐。太敏锐的人，多是敏感。爸爸妈妈的经历，与娟娟父母的经历，多么相似，都深深烙印着那个时代的痕迹。毕竟，他们同在云南，同在一个时代，同在一个阵营……
此时，阳荣思绪混乱，他的脑海里，全是亲人们的一张张音容。尤其是，娟娟父亲追悼会后，在整理遗物时，诗人留下的遗言，那字里行间的话语，以及娟娟母亲当时的阴沉，忧郁，凄然的话……
好似，岳父岳母有什么事，正与自己的父母有关，他们那吞吞吐吐的话语，那欲盖欲瞒的表情，那情景，那景象，使当时很是疑惑的阳荣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一团疑惑，一个个问号，一直是阳荣心中的谜团，心中的忧虑。现在，这团谜雾，总浮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亲人间的迷雾，搅动着阳荣的心，使他，甚至没有精力，没有心情，去猜测与判断a省电招的用意，他的心肺间，全盘桓着爸爸妈妈过去的种种画面……
毕竟赵丽君，她是妈妈。妈妈既然来了，做为儿子，总要让妈妈与妻儿见面。
妈妈去见妻儿，怎能避开岳母？
该来的，总要来，迟早要来！该发生的事，总要发生，迟早发生！
何况，谜团总要解开。
阳荣相信，雾霾散去，云开月朗。也许，一切的一切，是他多虑了；也许，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皆大欢喜的画面。
就算暴风骤雨，又如何！
阳荣看了看身旁的妈妈，似乎正睡得香甜，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下，轻轻地给妈妈盖上。
妈妈也许困倦了，还是这颠簸的路，还是她，也如他般有不妙的意感，太多的疑虑？
她闭着眼睛，似养神，似小眠。
也许，她闭着的眼里，正呈现一幅幅波滔浪击的画面。也许，她的脑海中，全是那火热的年代……
阳荣正满脑的联想:西南联大，云南解放，恢复重建，运动年代……
碎片场景，一幕一幕，此时此刻，竟闪现在他的脑海，心间。
昔日的文科状元，高材生，此刻，丰富地想象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版本，不同结局的故事。
姻缘本是生前定，命运从来不由人，这不是规理，但是中国人千百年来的总结，是中国人命运的宿定。
如果不为理想，龙大少爷，或许不会是将军，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系列纠缠。赵丽君小姐，也不会是什么部长。如果姻缘注定，他们会结合在一起，那他们的命运，又将是另外的篇章。
如果没有运动，父母这对夫妻，他们或许不会劳燕分飞……
唉，命运！命运！
阳荣的脑际间，骤然凑响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随即是《英雄交响曲》，随是《田园交响曲》。
这三部曲，他听了太多次，太多次。记得在龙树村，他家唯一的奢侈品，就是一部缴来的留声机，仅有的片子里，就是这三首曲子。那时，爸爸龙鹏总是再放，再听。阳荣自己，也再放再听。这些波起浪涌的旋律，已经深烙在他的生命里。
阳荣意识到，他的父亲龙鹏，或许就在他的身边，他总是神龙不见踪影。阳荣相信，他阳荣的一举一动，都在父亲的眼中。
“爸爸，算你厉害，算你高明。你逃了，你藏了，是否，您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尴尬面对亲人的一天，您把一切，把一切全抛给儿子。
算您狠！算您狠！
爸爸，您与刀阿姨藏在哪？您快出来，快出来了断你们的事！”阳荣内心暗喊。
忧虑过后，阳荣看一眼窗外的片片田野，他轻舒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全是多虑。
这个刀丽娜，刀阿姨，也不是凡人。她那民族风韵，舞蹈家的翩跹……
爸爸与她的爱情，更早，更久远……
唉！如果，没有如果，不然，怎会有我阳荣。
阳荣的神思遐想，被妈妈的轻轻一语打断。
“阳荣呀，娟娟怎么样？她长得怎么样？她喜欢些什么……你给妈妈讲讲她。”
妈妈半睁半闭着眼睛，声音轻缓地问。
“她呀，娟娟她呀，她是一个好女人！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我与她，很小就相识。那是我们被下放到爸爸的老家龙树村。
妈妈，龙村村，您到过吗？到过几次？”阳荣有意加重语气，他想看看妈妈对龙树村的反应，来判断她对爸爸的情意，是多是少？
“龙村村，很美丽的山村，我到过多次。龙家人，都像你爸一样顽固。”妈妈轻轻的说。她的脸上不是愁云，就是一副心事重重。
“妈妈，我一到龙树村，就插班在那儿上小学，娟娟正是我们一班的同学，她的妈妈，正是我的老师，班主任老师。
老师的课讲得非常好，她知识十分渊博。
妈妈，娟娟的妈妈叫朱敏。”
阳荣有意地提起老师的名字，并把声音放大，他想看看妈妈的表情，以证实他内心的猜测。
“朱敏？朱敏？多好听的名字！”妈妈半睁半闭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声音似尖利似轻叹，但她的脸容，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露出明显的惊讶，也没随即道出什么惊人的秘密。
妈妈的这种反应，让阳荣既迷惑，又很是纳闷。也许，她们根本不相识。
不相识好，不相识多好！阳荣闪过暗想接着说:
“娟娟母女很关心我，帮助我。也许，我们两家人同病相怜。也许，我们爱好相似吧，我与娟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在一起玩。
那时，我们的处境多难啊！
我总是处在孤凄的境地，爸爸常被拉去……”阳荣眼里不由地流着泪水，妈妈也盈着泪花。
此刻，阳荣多想咆哮，向妈妈咆哮，但他，已经是男子汉的他，已经谅解了妈妈。尤其，在官场混了几年，他似乎理解了当年父母的选择。
“运动结束前不久，娟娟随她妈回老家湖南去了。”阳荣又看着母亲脸上的表情变化。她老人家的眼晴睁了一下，瞬间又合上。
“三年高中后，我考进全国著名的a大学，不想，娟娟也考到这里，我们又成了同班同学，我们的同学情，迅速成为爱情。
四年美好的恋爱，毕业后，我们结了婚。现在，娟娟在云云大学任教……”阳荣沉浸在追忆中，妈妈在沉思中。
年轻的司机一声问，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县长，进入昆明城区了。我们先去哪里？”司机轻声请示。
“我们先回家吧！”阳荣说。
“不！我们到街上逛逛，去珠宝店！”妈妈急抢着说。阳荣明白，妈妈要准备礼物。他心想，由妈妈吧，反正，她是富人。
他们来到昆明最豪华的珠宝店，妈妈给儿媳买了钻戒，金链，给儿子买了金锁，玉佩。同时，买了两副玉翠手镯……
时装，玩具，保健品，化装品……把后备箱装满。
汽车在大别墅门前停下，阳荣携着母亲的手，走进家门。踏踏的皮鞋声，在呈着光泽的大理石地板上奏响。
阳荣举目望去，妻子娟娟牵着儿子的小手，正在石阶台面上静候，她一脸灿然的笑脸。
岳母，隐隐呈现在大厅里，似在注目着他们。
“妈妈，这就是您的儿媳娟娟。”阳荣欢悦的说。
娟娟快速地迎上来，与妈妈拥抱。
“妈妈好！妈妈好！您劳累了，快进家休息。”她亲热而温柔地说着，轻轻牵起妈妈的手。
阳荣，抱起儿子，亲了又亲，他对儿子说:“儿子，叫奶奶。”小家伙童稚地连声叫着奶奶:“奶奶，奶奶……”
他们进入大厅，两位老妇人，四目相对，都不由地，惊起一腔激浪。
【作者题外话】：该来的，总要来，迟早要来！该发生的事，总要发生，迟早发生！
什么情况，这么悬念？
耐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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