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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道歉，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做过分的事。”欧阳靖玉说。
“我看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盒子。”杨芷说。“每次你都像逃似的。你好像特别怕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欧阳靖玉说。“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让我不安的东西，让我不自觉地想要避开他，那个感觉和文铭心给我的一样。你们说，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直以来，这种不安的感觉让欧阳靖玉更不安。她想要克制住自己，对他们友善，她也相信，谢放的道歉是真诚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
“这两个人一定是你上辈子的仇人。”裴殊颜发表自己的意见。
“对，我们两个是你上辈子的姐妹。”杨芷顺便发挥了一下。“其实，那两个人我看着也倒胃口，看见他们两个，我就想起一个成语来，道貌岸然。欧阳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两个。”
“谢放这个人我倒是见过两回，他是谢晟的弟弟嘛，是没个正经，好好的头发染得稀奇古怪的，我看着都想吐。你们说，两兄弟长得如此像，怎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呢？欧阳刚才说的那个文铭心是何等人物？”
“她也是我们这个寝室的。”杨芷说。“老欺负欧阳，只要见着欧阳就会挑刺。”
“我倒有个主意。”裴殊颜呵呵笑着。“把这两个人凑一块儿，你们说会不会有臭味相投的效果？”
杨芷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三个好朋友想着两个讨厌的人心心相印，互定终身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
“裴姐姐，你给我们说说你和谢晟的浪漫故事。”两个女大学生提出要求，黑灯瞎火很适合谈论此话题。
“哈哈，你们两个想从我这里讨点经验？看上谁了？你们不说，我就不讲。”裴殊颜卖起关子来。
正得意着，两个小朋友从床上跳下来，扑到裴殊颜睡着的床上，哈着她们亲爱的、漂亮的裴姐姐的痒痒。
“好妹妹，饶了我吧！”裴殊颜笑得话不成声。“我说还不行吗？”
“我去把周月婵珍藏的糖偷两颗，欧阳，吃着甜甜的糖，听着甜蜜的故事，肯定特别享受。”杨芷不等欧阳反对，跳上周月婵的床拿了两颗糖。“她刚才说了，可以用来招待裴姐姐。就当我们两个帮裴姐姐吃的。”
杨芷剥了一颗硬塞进欧阳的嘴里，两人一起窝在裴姐姐身边，裴殊颜压着嗓子大叫：“挤死了，你们两个小赖皮！”
终于躺好坐好，裴殊颜开始了她的讲述。
“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浪漫情节，确切地说完全没有情节可言。我也没想到过我的爱情是这样。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就是几年前，我以为，我会拥有一段不寻常的爱情，悲剧的，感人的，像莎士比亚一样，打动人的，我也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你们两个现在肯定也有着同样的心理。可是，爱情似乎总有很多的可是，这个‘可是’就是一种转折，一种心理的改变，一种对现实的适应。
读书时的爱情游戏就不说了，毕业后，我到医院当了一个小护士，每天都见到形形色色各种各样有病的人，有的是身体有病；有的是心理有病；有的完全健康，以为有病；有的本来有病，却不肯承认自己有病。我每天都面对这样一群有问题的人，心情非常郁闷。可我还得压抑自己的感受，对他们献出职业爱心。除了这些，我还得应付另外一种尴尬。不说你们也能想象到，有些肮脏的人，他们总想着对你不规矩，但又不愿意为他们的不规矩负责任。我的性子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经常被投诉。我从一个科室到另一个科室，每一个科室都呆不长，最后，我来到急症室。我就是在急症室遇到谢晟的。
那天谢晟是因为喝醉了酒来医院临时输液，我对醉酒之人从来就无好感。送他来的好像是和他一个单位的，他把他扔在急诊室就走了。我只好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输上液体。他醉得很沉，一直在说着胡话。他一直叫着妈妈别走，说着，美瞳妈妈，你都走了，这个世界还有谁疼我？于是，我看到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男人的眼泪似乎总有打动人的魅力，他的眼泪让我觉得他不再讨厌，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有着伤心故事的人。第二天，他醒的时候我不在，因为我已经下班了，每天我都遇到无数的病人，所以我没有对他有特别的记忆。
然后有一天，我在街上的一个小百货店前给家里打电话，刚打完电话，突然感觉有人站在我身边，无声无息的，我本能地回头一看，是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男人，我以为他是等着电话的人，就说，我打完了，你用吧。没想到他却说，我好像认识你。我想，这种招女孩子的方式也太没水准了，和他搭讪的欲望一点都没有。他跟在我身后，又说，我真的好像认识你，你帮我想想，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义正言辞地说，先生，我不认识你，上辈子不认识，这辈子不认识，下辈子也不想认识。我以为他听此言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居然还跟在我身后。我想，大街上，他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也就由着他。走了一段，我进去一个服装店，试了几件衣服，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守在门口，非常高兴地对我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喝醉了，是你给我输的液。我仔细一看，有些印象。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每天要给那么多人输液，说不定刚才和我擦肩而过的就是我曾经的一个病人。所以，我哦了一声。见我想起来，他似乎很高兴，他送给我一张他的名片，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谢晟，我知道你叫裴殊颜。介绍完，他就走了。
后来，他经常给我送杂志，他们的杂志内容很新颖，很时尚，也很八卦。所以，护士们全都抢着看。慢慢的，他请我们大家吃饭，或者送杂志的时候顺便买的小吃、水果之类的。他的性格随和，说话又风趣，大家都喜欢他。可能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单独看了几场电影，单独逛了几次街，偶尔一次牵手，偶尔一次接吻，然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裴殊颜讲完她的故事，可两个女大学生依然意犹未尽的样子，杨芷反对道：“我的糖还没吃完呢。”
欧阳同学问：“裴姐姐，他说爱你了吗？”
裴殊颜想想，说：“除了开玩笑说过，正式的好像没有。”
“为什么？”杨芷问。
“可能他觉得真正的爱是不用说的。”裴殊颜说。“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欧阳靖玉又不知觉地想起齐云枫，想起他宽宽的胸口，想起他温暖的风衣，想起他叫着“我的玉儿。”想起她对他的错觉，那段时间，她真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她想着想着，糖在嘴里吃出了苦味。
“我想，我得找一个高度近视的。”杨芷狠狠地说。
“为什么？”另外两个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只有高度近视的才会认为我是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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