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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喜色：“不是不是，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奴婢激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愿意！”
“那便好。”我笑了笑，“过几日，我便向裴大人要你过来，等我向皇上得了准许，便让你入宫陪我，你可愿意？”
翠竹闻言，匆忙的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愿意！我愿意！”
“得了，这便好了。”我说道，瞧了瞧天色，“明日我便先进宫了，今日便先去温泉清洗一下，你陪我去吧！”
裴府有一个天然的温泉，这个我是了解的。
翠竹听到这话，应了一声，便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了。
我瞧着她的背影，一瞬间有些迷茫，转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温泉就在裴府后院一角，因为是天然形成，这周围一片云雾缭绕，看来宛若仙境。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身边还有裴晋源陪着，那时候我嗔怪他一早没告诉我有这么个地方，还记得他笑着对我说，以后成了亲，关于他的一切都慢慢讲给我听。
那时候，谁有能想到如今这般情形呢？
翠竹将一切料理好，便退出去了。
我脱下衣物，慢慢的走进水里。
这水很是温暖，岩壁却是凉的，一热一凉，倒是让人很是舒适。
这几日心头一根弦一直绷着，我靠着岩壁，只觉得困意一阵阵泛过来。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红药慢慢的向我走过来。
她穿着那件我熟悉的粗布衣服，上面布满了补丁，可是在她的脸上，却是久违的笑容。
那还是我在四通城的时候见到的红药。
她从来就不想入宫，可是为了我，她做了太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姐姐……”我喃喃开口，伸手想要抓住那个人。
可是不论怎么抓，红药都好像离我特别遥远，永远都触及不到。
沉重的悲伤一层一层的浮上来，将我淹没，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窒息在水里的鱼。
红药的身影越来越淡，我最后只记得她唇角一抹浅淡的笑容。
温柔的像是十五的月亮。
我睁开眼睛，面前依旧是雾气缭绕，我还在温泉里，方才的一切，的确是南柯一梦。
翠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姑娘，可要准备回去，天色已经暗了。”
我愣了愣：“我在这里呆了多久？”
翠竹想了想：“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说道：“得了，准备一下，我们回去吧。”
翠竹应了一声，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若是失去的人还能在梦中相见，算不算是上天给予凡人的一点怜悯？
从温泉走到我住的院子，用的时间不多，翠竹似乎是看出来我心情不佳，一直也没有说话。
推开院门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裴景铄就站在院子里头那株桃树下，深神色莫名的看着我。
此时已经算的上是深夜，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一时有些愣住了。
裴景铄瞧见我，大步走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给他一把抱到了怀里头。
翠竹在一旁发出一声惊呼，转而便立刻跑了出去。
“你去哪了？”裴景铄哑声问道。
他这声音让人听着很是痛苦，我愣了一下，说道：“我去泡了一下温泉。”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感觉得到裴景铄紧绷的身体在慢慢的松下来，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这幅样子？发生了什么吗？”
裴景铄松开手，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笑道：“一下子就问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你哪个呢？”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自从红药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总是有些敏感，对于一些事情越来越敏锐了。
裴景铄拉着我进了屋，点了蜡烛，这才说道：“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没见到你，父亲他同我说了一些事情，我担心你想不开，做出傻事，所以方才才如此失态，冒犯了。”
他这么说着，顺便为我倒了一杯水。
去温泉的路的确是有点偏僻，没有人看到也无可厚非，可是，裴景铄这么紧张倒是出乎我意料。
我盯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一时间心头有些乱。
“你可还记得我今日没有同你说完的那番话？”裴景铄道。
我点了点头。
昏黄的烛火跳跃着，莫名的，我感受到一丝暧昧。
裴景铄慢慢说道：“之前，我没有想到父亲会送你进宫，我本来，是已经做好了你成为我弟妹的准备的。”
听他提到裴晋源，我愣了愣。
“可是你没有嫁给他，不得不说，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尽管你在宫里头，但是我想要见你还是能够见到，我之前以为这样就很满足了。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活的很好，我不准备奢求更多。”
“可是，”裴景铄顿了顿，“我现在看到你不开心。你在宫里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甚至，还让你没了活下去的欲望。父亲方才叫我过去说，陛下也对你很感兴趣。锦荷，你不晓得，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有多难受。”
我有些讶异的抬头，看着裴景铄的眼，那里面浓黑的一片，好似化不开的墨，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晋源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白正轩可以爱你，甚至连皇上都可以说爱，只有我不可以。”裴景铄眼底有些发红，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着闭了闭眼，“锦荷，我很难受，可是我还是爱你。”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景铄却不等我回答，他抓住我的手臂，眼神疯狂而急切：“我带你走，锦荷，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我们不要去管独孤离傲，不要去管晋源，也不要再被我的父亲束缚，锦荷，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后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裴景铄说的卑微。
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够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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