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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起一人多高的烟尘。宋家人见无力回天,也就哭泣着接受了现在的处境,上了停在巷口的一辆大马车。
等到下午的时候,翠竹堂的外面变成了一片空旷的平地,然后宣承德带来的人开始用极大的青石板铺路。
在苏家的老宅后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苏府的人。
苏忠元老奸巨滑,派苏安来看了一眼,搞清楚原来是太子妃和宣承德在此大兴土木后,便缩了回去,再没有来看一眼。
苏艾艾和苏朝晖倒是来了,苏艾艾一看到宣承德便恨不得象尾巴一样粘在宣承德的身上。
苏朝晖却单纯是喜爱热闹,他来此一看,宋家人已经老老实实地答应搬走,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就失了兴趣,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翠竹堂。
苏艾艾缠住宣承德,算是解放了苏小小。
苏小小便躲回到翠竹堂里去,把明天要开业的准备工作再细细地过一遍。
她发现前些日子苏豪买回来的呼延发,现在已经改名为苏发,竟然是个记账的好手,有他在一旁,各种账目被记得清清楚楚,算是大大地减轻了苏小小的负担。
看过各种账目,苏小小长叹一口气:原来翠竹堂还没开张就把自己从孙家姐妹入股处拿来的现银花了个精光,还把自己的积蓄也全都贴了进去。
现在翠竹堂一共十余口人,每天的开销在五钱银子以上,自己这个东家如果不能及时寻回钱来,这翠竹堂铁定是会亏本。
屋外太阳渐渐西沉,苏小小长出一口气,合上账本,走出门外一看,顿时呆住。
翠竹堂前面狭窄的小巷子消失不见,变成一个青石铺成的小广场,广场由一条比原本宽了三倍有余的小巷子通到外面的大街上去。
在广场上竖着一条高高的金属旗杆,旗杆上雕刻着精美的的花纹,上面挂着一面旗,写着“翠竹堂”三个大字!
宣承德不知道怎么打发走了苏艾艾,正一个人抱臂站在旗杆下,抬头仰望着旗杆上面在风中呼呼展开的旗帜。
他回头看见苏小小,咧唇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这才象个样子,堂堂大齐太子妃开的医馆怎么能被层层遮在一个小巷子里,平白堕了皇家的尊严!”
苏小小却笑不出来,她站在旗杆下,只觉得今天的一幕象是一场梦,宣承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今天看来他是收敛了的,也许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没有伤害宋家人的性命,其实也许依照他的性格,未必不觉得杀了干净。
“你为什么不高兴?”宣承德突然问:“你不是一直想开家自己的医馆吗?现在如你所愿,你为什么不高兴?”
苏小小摇摇头:“我没有不高兴,但是我不喜欢你赶走宋家人!”
宣承德皱起两道黑眉:“不赶走他们,又怎么能给你誊空地方?再说,你也看到了,他家里那么几十口人住在几进破屋子里,我给他们的新屋子,比这个旧屋子的条件好多了,而且每人还有一两银子的补贴,够他们添置很多的用具!这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苏小小长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和宣承德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率之上,和他怎么说也说不清,索性不再提这个问题。
看苏小小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宣承德的心情又好起来,这是不是说明苏小小已经赞同自己的做法?毕竟她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啊!
“明天你的医馆开张大喜,我一定要来向你道贺!”
“不用了吧!今天已经够麻烦二皇子了!”苏小小摇摇头,下午苏艾艾在这里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仿佛有毒,她可不想和苏艾艾为了宣承德斗起来,主要是不值当,自己又不喜欢宣承德,何苦为了他拉仇恨。
“那怎么行?”宣承德象个孩子一样,他说:“你知道吗?苏小小,我生平最敬佩的人一是将军,二就是医者,可惜我生在王府,不然的话我也想成为一个医生呢!”
天色暗了下来,苏小小把宣承德打发走,原本想回太子府,想了想,她把银魂唤了进来:“银魂,你问一下金魄,太子殿下今天夜里可会回府去?”
“太子殿下国事繁忙,今夜只怕仍然会留在宫中!”银魂过了片刻向苏小小回复!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苏小小不由得高兴起来。
“让阿兰备饭吧!中午的那个鸡腿味道实在不错,让阿兰多弄几只给我!还有银魂,去城里给我买一坛上好的白酒来!”
等到酒菜弄好,苏小小抱起来酒坛,端起鸡腿便往竹林里走去。
自从出嫁以来,有快一个月没有见过银发人,苏小小从来不知道白天的时候银发人藏身在何处,她也没有问过,但是银发人的相貌长得和苏忠修几乎一模一样,苏小小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把他当做了自家人。
而且自从穿越过来后,苏小小见了无数白眼,只有银发人算是一直在无私地帮助着他。虽然上次月圆的时候,她差一点被他吸血,但是银发人所表现出来的悔恨绝不虚假,他对差点吸了苏小小这件事真心实意后悔不已。
如果说在这异世,苏小小还对谁有所牵挂,那便是这银发人了!
到了竹林里,苏小小低低地叫了几声:“银发师傅?前辈?”
竹林里没有回音!
“您还在吗?我给您拿了些吃的东西来!前辈!您出来尝尝我给你带来的鸡腿,味道好得不得了!您出来尝尝啊!”
“鸡腿?”咯嚓一声响,一条白影从竹林里闪了出来,银发人出现在苏小小的面前。
他奔到苏小小跟前,一只手直接将她手中的鸡腿接了过去,另一只手却去抱她手里的酒坛!
“前辈!慢些可好?”
苏小小从前和银发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两人都是在切磋医术,从来没有看见过银发人吃东西!
月光下看来,银发人显得比从前消瘦许多,身上的白衣带着些污脏,他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仿佛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一般。
“前辈,这个月里我不在翠竹院,你还好?”
“嘘!”白衣人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嘘!别大声说话,我逃出来了!这个月里我一直在这竹林里面呆着呢!”
“你呆在这里做什么?”苏小小有些奇怪!
“我找你啊!”银发人脸上的表情很沉痛:“我找你啊!”
“找我?”苏小小很愕然:“找我做什么?”
“那天我看见你穿了一身红衣被塞进一顶轿子里面去了!我好担心啊!你知道吗?”他喝一口酒,又吃一口鸡腿,动作太急迫,差点被呛着:“我怕你象她一样,会再也不来了!”
“可是我前一天不是来和您道过别吗?那天晚上,正好月圆,您不记得了!”
“啊!是啊!”银发人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来向我道过别,她来向我道过别!他也来向我道过别,你们都向我道过别!呵呵呵!”
他拿起酒坛来喝了一大口,又啃了一口鸡腿:“不错!不错!味道甚好,既香且糯,后味悠长,不咸不淡!做得不错,和御厨房的鸡腿有得一比!”
“前辈,现在这个翠竹园是我的产业,您白天也可以过来,您倒底住在那里?要不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在前面开了家医馆,您的医术如此高明,正好可以指点我一二!”
“指点你一二!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指点你一二?”白衣人大笑:“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只能在晚上出来的鬼啊!鬼啊!”
月光洒下来,林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悠扬的萧声,白衣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又来了,这催命的鬼,又来了!”
他重重地一推苏小小:“你快走!快走,不要回头,快离开这竹林!”
萧声如泣如诉,如哀如叹。苏小小凝神细听,萧声却又消失不见。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幻觉。
白衣人把手里没有啃完的鸡腿扔掉,低下头:“我得走了,小丫头,看见你无恙,我就放心了!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藏身在这竹林里,只是希望能见到你一面!现在终于见到你了,我也可回我该去的地方了!”
苏小小见银发人眼角依稀有泪光闪过,心里也是一恸。
萧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那阵声音变得更大,凄凄惨惨切切,引得她心里亦理酸楚难言,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父母离异的那天晚上,父亲独自一人离家而去,苏小小追到窗口,只见父亲独自一人伛偻着身躯,踏着月光而去,从此后苏小小便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想到银发人独自在这竹林里呆了一个月,不过为了见上自己一面,这份深情厚谊,即使是父女也不过如此,而且这银发人虽然行事疯疯颠颠对苏小小却一直是真挚友善,率真爱护,苏小小心里越发酸楚难过。
她上前一步拉住银发人的袖口:“前辈,你要去那里?你在此等了小小一个月,怎么才见到小小就要走呢?”
银发人脚步一顿,一身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激动不已。“别来!小丫头,以后我若是有机会,自然会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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