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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梨落院里,毛珠受封后,便一直盼望着宣承烨的光临。
但是一连七八天,别说宣承烨,就连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也没有再出现过。
因为宣承烨没有皇后,所以各宫的美人们也不用请早安,各自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消磨光阴。
毛珠的心情从最初的期盼,到失望,再到期盼,再到失望,到了后来,毛珠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整个梨落院里的宫女太监们仿佛行走在火山口边上一样,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触了毛珠的霉头,便会受到责罚。
相比于这些战战兢兢的宫女和太监们,苏小小的日子反而要轻松许多,因为毛珠不待见她,所以她成天便呆在小屋里,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去御花园里逛一逛。
正是春夏相交的季节,御花园的花朵姹紫嫣红,盛开得好不美丽。
苏小小算算日子,自己离开既忘川岛快半个月了,距离上次服用阴阳易解药的时间也有半个月。
据毛宇说,这阴阳易的解药每过一个月便得服用一次,如果不服的话,便会肚腹剧痛,寝食难安。
蛊虫方面的内容在《苏氏医经》中记载得不多,苏忠修把蛊虫描绘成一种后天之毒,用之于人体,从而导致的各种病症。
既然是毒,那便有解药,苏小小叹口气,自己被困在这个皇宫里,想要离开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想要找到解除自己身上阴阴易蛊毒的解药倒还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
苏小小白天的时候喜欢去御花园里闲逛,御花园里这么大,奇花异草遍地,竟相吐露着芬芳。
这天,她照例地从梨落院里溜了出来,沿着御花园的小径往前走去。
前几天她是沿着梨落院的左手的小径往前走,走过去便是一遍极大的花园,前天苏小小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一株迷蒙花,这花的茎叶都有小毒,但是花朵却极其艳丽。
御花园的园丁显然不识药性,把这花当成一般的香花种在园子里面。
苏小小采了些迷蒙花种子带回梨落院去,迷蒙花籽服用后可以减轻身体的痛疼,苏小小是怕自己一个月后阴阳易蛊毒若是发作起来,而毛宇又不能及时地给自己送来解药的话,会痛得受不了,所以她便预先备了一些种子。
梨落院在御花园里的位置说不上特别好,门前两条小径,一条通往迷蒙花园,一条却通向一处湖泊。
苏小小把通往迷蒙花园的小径已经走了好几遍,她今天就准备往湖泊那条小路走。
这条小路四周长满青青的小草,苏小小走了一会儿,小路往前一弯,眼前出现一湾清澈的小湖泊,湖水波光粼粼,湖畔长着几人高的芦苇,看上去雅趣天成。
眼前的景色让苏小小一直低落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她沿着湖水往前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一篷翠绿的修竹,修竹林间掩映着一间青瓦的院落。
苏小小的目光落到这院落上,突然愣了几秒钟,这间院落和自己的翠竹堂竟然很相似。
她朝着竹林走去,走到院落外面,只见青砖砌成的墙头上长满青色的草芽,青色的砖缝看上去显得很新,这显然是个新修成的院子。
苏小小往院门望去,只见门上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翠竹堂”。
“翠竹堂!”匾下挂着的竹节风铃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翠竹堂搬进了皇宫里?
苏小小走到门缝往里张望了一眼,院子中一个白衣男子席地而坐,对面放着一张人高的画屏。
那男子身后站着几个小黄门,手里捧着些瓜果酒肴,垂着眼,脸上神色亦是戚戚。
男子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画屏上的女子,低低轻叹一声:“小小,我们分开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的今天,你突然就从我的身边消失掉了!小小,你知道我的心好痛吗?为什么失去了你才知道你的可贵?”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仿佛雷声一般响在苏小小的耳边,她站在门外僵立了好半天,却不敢有分毫动弹。
白衣男子又说:“小小,你真是残忍,我夜夜开着窗户等你来入梦,你却从来也不曾来过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小小听到这里,刚想要转身退去,却觉得从胸口处传来一阵绞痛,仿佛有千百条毒蛇在她的胸膛中穿梭不停。
苏小小咬牙闷哼一声,心想:怎么会这样,不早不晚,她的蛊毒居然在此刻发作起来。
“谁在外面?”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苏小小什么也来不及说,一阵天眩地转袭来,她缓缓地倒在竹枝下。
“陛下,好象是名宫女从此路过!”金魄向宣承烨禀报。
“宫女?”宣承烨一眼瞥来,只见竹林深处倒卧着一名红衣的宫装女子,红衣在竹林的阴影里看上去有种触目惊心的艳丽。一头如墨的长发铺了满地,看不清面目。
“还有别的人在竹林里吗?”宣承烨把苏小小的画像收了起来,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明明有声闷哼传来,那声音象足了苏小小的声音。
画像上的苏小小对宣承烨微笑着,好象在嘲笑宣承烨的痴心妄想!
“没有!”金魄侧耳倾听了一阵,竹林里除了那名宫女外再无第二人。
这竹林不大,如果有人藏身于其中,凭金魄的身手,定然能够听到呼吸声音。
可是除了那名宫女时疾时缓的呼气声外,竹林中再无丝毫人声。
那名宫女的呼吸声时断时续,时轻时重,宣承烨和金魄对视一眼,心中不经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呼吸声,分明是中了极罕见的毒,有谁会对一名宫女下这样的毒?
宣承烨起身朝着竹林里走去,金魄一闪身挡在他的面前:“陛下,此女颇有些蹊跷,还是让属下去查探一番!”
宣承烨好象没有听见金魄的话,他脚下没有停留,朝着躺在地上的那名红衣宫女走去。
越走得近,他的心便跳得越快,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浮现在宣承烨的心底。
走到近前,他俯身把红衣宫女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张雪白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底。
“小小!”宣承烨一声低低的惊呼,心狂喜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在原地一个趔趄,扶住身旁的修竹再次定睛看去,只见那名红衣宫女修眉凤目,相貌和苏小小有七八分相似,却更为美艳。
“太子妃殿下!”从宣承烨身后赶来的金魄也是震惊不已。
“不是,不是小小!”宣承烨定定神:“只是一名长得和小小很相似的宫人!”
“咦!”宣承烨惊讶地上前一步握住苏小小的手腕轻轻一抚:“她好象中了很奇怪的毒!毒性发作,令她昏厥过去!”
“你去查查这宫女的底细!”宣承烨低声命令金魄道。
“遵旨!”金魄答道!
“把她先带回去!”宣承烨命令几个小黄门道。
他站起身来,脚步不停,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苏小小醒来的时候,有几分失神,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身畔的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一篷翠竹。
阳光从窗棂处洒进来,身下的被褥洁白如新,柔软如云,她的手指在被子上划过,一种舒适的感觉传来。
记得自己在宫女的寝室里的被褥可没有这么崭新,也没有这么柔软,而且那件黑黑的小屋子里也绝对没有这么多的阳光。
苏小小从床上坐起身来,床边悬挂着的一串竹筒做成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小黄门从门外探了个头:“姐姐你醒了?”
“嗯!”苏小小点点头,旋即问:“这是那里?”
既然还有小黄门,那定然还是在皇宫里,只是不知道这是在那位贵人的宫中。看这四周的摆设和装潢,尽然比毛珠的梨落院里还要来得奢华。
“这里是乾清殿呢!”小黄门从门外走进来,服侍苏小小更衣。
“乾清殿?”苏小小吃了一惊,这里便是宣承烨的禁地?据说他常常一个人在殿里翻阅奏折,便宿在殿里,从来没有妃嫔在乾清殿内过过夜。
“皇上还在前朝处理政事!”小黄门一边说着,一边给苏小小端来清粥小菜:“皇上临上朝前说过,让毛舒姐姐就在这里歇着,他回来有话问你。”
“我睡了多久?”
看着眼前碧绿的粳米小粥和四碟佐餐的小菜,苏小小的腹中传出一阵饥饿的鸣叫,如此精致的小粥,她自从去了既忘川岛后就再没有吃过。
“姐姐睡了三天三夜!中间皇上还请御医李时辰大人来给您看过几次!”
小黄门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入宫的时间可不短,看宣承烨对这位毛苏宫女的态度非比寻常,说不定什么时候毛苏就会假借东风,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他对待毛苏(苏小小)半点也不敢怠慢。
苏小小三口两口吃完了清粥,便听见外面太监唱报:“皇上驾到!”
苏小小心中一凛,心想:来了!自己在皇宫里最不想见到的人看来是无可避免地要直接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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