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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一动，伸出手，想要护住月素雪。
可是先不论二人的距离远近，在蓝九伸出手的时候，他就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在下意识的情况下，会伸出手去救月素雪。
对他来说，月素雪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月素雪已经在祭台上面说出了祭祀语，她已经没有用了。
而被抓起来的月素雪就像是一块鲜红的破布，看不出来原来的人形，底下的客人仆从都僵硬着视线盯着这一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后蓝九就注意到，自己的脸上被滴下了什么东西。
伸出手一抹，哦，是血。
被抓起来的月素雪竟是就那样停在了蓝九的上空，面向着众人，身上的血一滴滴地滴下来，滴在了蓝九的脸上。
多年之后，参加这一次的宾客们谈起这件事情都会眉飞色舞，除了因为当时的事情太过诡异以外，还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切的事情都染上了一份烂漫的色彩。
蓝九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浑身染血，犹如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大祭司被黑鸟的嘴衔着，挂在半空，两人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形成一面独特而诡异的风景。
而那被衔着的女人的尸体，在蓝九的脸上滴到了第三滴血的时候，终于产生了变化。
那是缓慢到了极致的慢动作，就好像时间被什么大能所控制，变得缓慢了许多，所以呈现在众人眼中的，就是……
一只修长的手指缓慢而艰难地从袖子里面伸出来，然后伸展开，发出了轻微的脆响声，然后那颗被黑发包裹着的头也慢慢地转了转，随后抬起来。
出乎意料的，那是一张秀丽干净的脸，上面没有血迹，没有憎恨的神情，唯有两鬓边黑色的发丝有鲜红的血。
蓝九若有所感，他看向了上空。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月素雪对他绽放了一个冷冷的嘲笑，与以往看见他时，所展现的那种善意，宽容，完全不同的冷笑。
可是月素雪的脸一直面对着众人，根本就没有将视线转下来过。
“吾赐予御雪陪伴吾的力量，是在杜绝欺骗，唯有忠诚的前提之下，而如今的御雪，却愚吾，借由吾赐予的权力，当罪不可恕。”
从她口中出现的声音，虽然没有变化，可是那说话的语气，内容，无一不昭显出一鲜明的事实来，这已经不是月素雪了。
底下众人心中皆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这语气，难道是？
“为警戒世人，惩罚御雪之举，自今日起，千年之内，御雪派不得再踏入尘世一步，不得再与上界相连，必须，隐入当世。”
当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周围忽然一片地动山摇，无数人都在挣扎着往外跑，楚妖娆则是看向了陆西临，她知道，这一切他都是知情的，而既然现在陆西临还这样淡定，那么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完？”她看着慌张起来的众人，饶有兴致的问。
陆西临竟是在地动山摇之间端起了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轻声道：“急什么，看吧，后面还有更加有意思的呢。”
他抬起眼，眼神竟是温柔缱绻的：“此次一别，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楚妖娆，从此之后，愿你无忧。”
楚妖娆的心微微一怔，然后她便释然一笑，知道这就是陆西临的打算了，了却之前她救命的缘分，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同愿。”楚妖娆莞尔一笑，明朗无比，她倒是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了。
和陆西临的相遇，应该是在这段时间的糟心事情里面，最为舒心的事情了吧。
陆西临也是笑了笑，但是在眼波流转间，偶尔闪过悲伤的气息。
若不是真的有缘无分，我又怎么会放弃你？
陆西临抬起头，看向了那祭台上面发生的景象，眼神终于恢复了一片平静。
而楚妖娆也是蹙起了眉头，就在方才，她竟是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在周围空间产生了波动，有什么人出现了？
只是一瞬间，楚妖娆发誓，就在她环顾四周完成的那一瞬间，那些尖叫着逃跑的，没有丝毫的仪态尖叫的，都在一瞬间的扭曲之后，然后慢慢地从这圣洁宽敞的祭司大典消失。
楚妖娆低下了头，看见了前面的男人在抛开酒杯逃亡时留下了的一滴酒液。
然后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形扭曲，像是被空间吞噬而消失。
是谁来了这里？
楚妖娆的眼睛里面闪过微光，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楚妖娆发现，从那没有丝毫改变的祭台之上，那朵莲花发出刺眼的光。
手心一热，楚妖娆回过身去，却是发现原来陆西临还有知觉，并没有成为那些被什么东西吞噬掉的尸体。
环顾了一下四周，楚妖娆发现，除了她和陆西临之外，就只有祭台上面的蓝九和黑色大鸟叼着的尸体没有改变，其他的大活人，都是原地消失了。
陆西临抓着楚妖娆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然后推了她一下：“现在，去他的身边吧。”
楚妖娆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向那祭台的方向，她的心砰砰直跳，虽然挡在那莲花面前的，是蓝九和月素雪的尸体，鲜血和腐烂，在往日，一定是最能吸引楚妖娆的东西。但是在今天，楚妖娆却是觉得，那莲花几乎吸住了她全部的心神。
那里，有她想要见到的……人。
日光鼎盛，人声沸腾，一步步地往上面走，楚妖娆似乎是感觉到了多年之前，她曾经走过如此的路一样，只不过那时候与现在的寂静一点也不一样。
而从莲花之中，也是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的人。
楚妖娆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是有些迷茫，让自己内心有所期待的人，为什么会是他？
目光温柔绵长，子玉笑了起来，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伸出手，对着楚妖娆道：“娆娆，你可是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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