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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的生活，迫使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后必须学会怎么生火取暖，自己铺床，自己穿上繁琐的衣物。秦歌燕体谅她，每周定期来取雪兰的脏衣服拿去洗。
雪兰坐在炭盆前，捧着一本《诗经》读的津津有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喜欢读这本书了，读一读她就会想起好多年前跟景岚微服出巡的日子。在边城苏春县的日子里，他就是日日读者那本诗经度日，是不是嘴角会扬起笑。
云和城的日子那么紧张，他还是云淡风轻地读书，好像什么事都不能打扰他。
她放下书，看着跳动的火，琥珀色的瞳仁里有了几分柔情和喜色，好像现在的日子除了读书就是回忆，但是没有那些令她心痛的记忆，都是那些已经触不到的美好，已经离自己远去的回忆了。好像一切都停下来，仔细回想时，她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她是那么不听劝，秦歌燕提点过她很多次的问题，她非但没有改过，反而让这些变本加厉，或许因为这个，她才会失了景岚的欢心吧。她披上斗篷推门出去，寒冷的北风吹过让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月色清冷，雪地洁白无瑕，空中飘着点点细雪。
她迈着端庄的小步子走到院中，走到那个很久不曾踏上去的台子上翩翩起舞，她的四肢好僵硬啊，她尽力把每一个动作完成到标准，但是还是少了几分韵味。
突然，一个步子走错，她将自己绊倒了，她重重地摔在了台子上。她笑了起来，五岁那年也是，雪月妍教她一些基本功时，她也因为失误摔倒在地。摔着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不再摔跤，反而能跳出极美的动作。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摘掉斗篷，单薄的白衣，柔顺的乌发间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簪。她轻轻抬手，折腰……是除夕夜宴上的那支舞，为了那场舞，她苦练御水术，为的就是以此增色。她的身体对这支舞是有记忆的，几个腾空大跳她还是完成的那么漂亮，就算没有水袖的助力，也一样极尽柔美。
她停了下来，坐在地上，而后又躺在了雪里，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是不是她该放下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而本该会有的余地也都被她自己斩断了后路。她慢慢起来，披好斗篷走回房内，铺纸研磨。
臣妾雪氏，德行有失，不堪中宫之位，愿自请废后，望陛下收回凤印。
寥寥几个字写在纸上，她看着这些内容，轻轻叹了口气又把纸丢进火里燃城灰烬。这个后位，她不能交出去，这是她的姐姐用命换来，鲜血铺就，就算她不想当了，也得继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惜性命也要自己做皇后了。
她从来就不是个习惯去负责人的人，她的姐姐们为了让她学会这个，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雪兰打开装着凤印的盒子，里面纯金打造的凤印赫然出现。她拿起这块金疙瘩，借着烛光看着上面刻的字，四个大字是皇后之玺，而一旁还有的是皇后的姓氏，因为历代皇后的姓氏都是一样的，所以都是代代相传。
但是这个上面刻的是赫宣氏，赫宣……那个承载百年荣耀的姓氏，只有慧娴孝珍皇后的姓氏和赫宣。如今，她或许是开国以来的第二位得称赫宣氏的皇后，可惜……却是个被禁足的皇后。
“我以后在史书上得什么样啊……”
密园外，秦歌燕看着抱着剑的沈古凌，说道：“沈大人。”
“这是陛下的旨意，接不接，陛下说看你的意思。”沈古凌拿出一份圣旨递给秦歌燕。
秦歌燕展开来，里面写的是复她的官位，她笑了笑，说：“宫里翠禾管的不好吗？陛下是希望我来制衡她，还是要让我彻底取代了她，拿回权力？沈大人，这个下官可得问清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来你好像不想接。”
“下官如今要照顾四位公主，还要亲力亲为娘娘的饮食和衣物，实在是力不从心。且下官秉承娘娘旨意照顾二公主不利，使二公主多次顶撞陛下，下官有罪，不敢承接上意。”秦歌燕跪地说道。
沈古凌看着她这个模样，淡淡一笑，道：“我起初倒还真怀疑过是你不满陛下，所以怂恿二公主对陛下出言不逊，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沈大人，咱们各为其主，但是下官也清楚一个道理，就是忠君。”秦歌燕抬头看着沈古凌的眼睛，“您从来就没了解过我，或许在你心里冷大人才是娘娘身边最好的女官。可是，他日史书，必会将下官写进。”
沈古凌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眼神微微闪动，但是没有说话。
“下官如今也靠着自己的本事给秦家平反了，沈大人，若您也是忠于景雪皇族，就请多盯一盯姝寒宫吧，那里可是个是非窝，为求后宫平和，也为保全各家世子郡主安危，下官恳请沈大人禀明陛下，请陛下派些妥当的人来把守百凤宫。”
沈古凌点了点头，拉起秦歌燕，道：“我知道了，这个圣旨你留着吧。陛下还说，一切按照老规矩，等你什么时候用得上这个，就当什么时候接旨。”
秦歌燕朝他礼貌地行礼后，看着他渐渐远去，她慢慢垂下眼帘，终是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她还是有些羡慕冷华端的，哪怕去了这么多年还能被这个男人铭记，她不知道究竟因着什么，可以让他记得她这么久。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她还应该再搏一次吗？如果真的捅破这层窗户纸……成与不成就会走到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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