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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他应该开心的。
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想解决的事情也都解决了。
延缓了花想容的婚礼，拉拢了嘉琳贵妃，估计过不了多久大皇子也会被无罪释放，代替他受到制裁的应该是梁湛。
不过不知怎的，他的心思却有些沉重。
今晚的月色很美，天气也很冷，他呼出的空气都结成了缕缕白雾。
白日里，他扮成宫中太医查看情况。
本没想跟任何人有交集，没曾想。
被花想容发现了。
花想容发现他了，尽管他带了人皮面具。
宴会上那一幕一直在他眼前闪过，寒虚予飞身上前护在花想容身前，亦或是牵着她的手将吻落在她额头。
又或者是在交叉路口的紧紧拥抱。
寒虚予对花想容的感情从来都没有隐藏。
爱了就是爱了，栽了就是栽了。
寒虚予看的很开。
可是，他却看不懂，世间情爱哪有几分真，哪有那么多携手到老忠贞不渝。
也正是因为他不信，他才觉得寒虚予对花想容的所作所为毫无道理。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值得自己相识多年身边从来没有任何女人的寒虚予的青睐。
甚至不惜被所有人误会，拿着自己玄士的名誉做抵押。
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只为她平安。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天边的圆月亮的很美，柳无涯抬头，不期然的就想起了上一个圆月。
中秋的时候，她脸上带着兔子面具，一身男装，很是潇洒。
那个时候的圆月比今天的还要圆还要亮。
其实当天的行动并不是提前计划好的，只是因为看到了，不满了，就做了。
事后想想，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么疯狂的一天，随心所欲从来都不是他能做的到的。
他不仅仅是他，还代表着整个家族，他肩上担着也不是他自己，还有一整个家族甚至身边所有兄弟朋友的命。
那个时候他的冲动，根本就不是像之后跟寒虚予跟东凛他们解释的那样。
为了测试自己的事迹名声是不是已经够大了，为了阻止三皇子得到花家背后的力量。
其实都不是。
花想容面无表情的说他愿意的时候，柳无涯心里的那种异样，至今，他也没能明白那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是不想让你花想容嫁给三皇子的。
原因很多，但是，柳无涯自己知道那一瞬间的冲动他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所有的所谓原因都是假的，都是事后才想出来的。
柳无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白雾在眼前形成一幅简笔画，熏湿了睫毛。
其实，他并不习惯这边的气候，冷的好像能冻死人。
可是有的时候，冷一点，他才能不胡思乱想。
许是被记忆里的那个女孩影响，脑回路也总是跳跃的。
从嘉琳贵妃的寝宫出来他直接便回到了这里。
这个熟悉的院子。
他不知道花想容去了哪里，是跟着爹娘。
还是寒虚予。
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会影响任何结果。
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是会完成。
他想要的得到东西也一定会拿到。
只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和争抢的东西真的是自己所想的么？
“儿子？”
一道声音突然响在身后，柳无涯被吓了一跳，从井边跳了下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
柳无涯转过身，面前的人坐在一个带着轱辘的小椅子上，穿了一身绣着烟柳的衣裳，裹着披风不施粉黛依旧美得动人，长长的下摆垂着，是不是被风轻轻扬起，那衣摆下，竟是空的。
站在她身后手还放在椅子靠背上的人是北域，天头冷了，她穿的也多了，不过身上那股子邪气却一点都不减。
“你都在这坐多久了，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在这睡了？”
女人嗔怪着，满脸不快。
“儿子就是睡不着出来逛逛，一会就回去了。”
柳无涯皱着眉，往前两步俯身蹲在自家母亲身前，伸出手裹紧了她身上的披风。
“这么晚了怎么能由着夫人胡闹，先带我娘回去，外边太冷了。”
柳无涯温柔的眸子看着自家娘亲，话确是对北域说的。
北域迟疑了一下，推动了轮椅。
“北域你先回去吧，我跟无涯谈些事情。”
女人头也没回的吩咐，话语间已有几分不悦。
柳无涯心里咯噔了一下。
北域没动，有些左右为难。
她是柳无涯的人，只是最近被派到夫人身边伺候，这两个人意见相左，北域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无涯半蹲着，双手支在轮椅的把手上，良久，朝着北域摆摆手，示意她先走。
院子里寂静的很，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风声，今夜没有很大的风，但是温度却是比前几日低了不少。
柳无涯从身上解下自己的外袍，微微躬身围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无涯，你今日见那人了是吗？”
女人的声音清冷的飘荡在院子里。
柳无涯默认，按照计划，他本不该这个时候去见皇上并且表明身份的。
虽然他从来都无意隐瞒，但是自家娘亲却是坚决反对他拿自己的身份在皇宫里见人的。
特别是皇上。
她的心上人。
他的亲爹。
他们的仇人。
“我说过多少次！啊！你为什么非要去管她们的闲事！”
柳无涯的沉默彻底惹怒了女人，她生气的用手锤在椅子把手上，砰砰的声音响在空气中甚是可怖。
柳无涯低着头，没有去看自家娘亲的眼睛。
不是心虚，而是不想。
就算他知道这样只会更加激发她的怒火。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好声好气的认错哄着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执拗的沉默。
无声的对抗。
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违背了自家娘亲的意愿，做了与她的愿望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只为了大皇子的冤？
大皇子是嘉琳贵妃的儿子，当时陷害他的时候本就是为了报复嘉琳贵妃。
现在就这样放了？
还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代价。
柳无涯依旧沉默，女人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狠狠的扬起巴掌就打在柳无涯的侧脸。
“柳无涯！”
面具应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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