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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对痛觉已经不似最初那般敏感了。
就像现在,承受着身体全部重量的脚,上面的纱布正在慢慢变红,可她却仍是麻木的,淡漠的。
落日的余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仰起头,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晕出一方剪影,微风扬起她额角的发丝,恍然之间便觉得,满目疮痍,遍地苍凉。
她站在院子中间,侧面的大柳树已经没了绿色,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就像是给她穿了一件华裳,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半阖着眸子,任凭冬日的寒冷将她包围,也任凭落日的余辉向她伸出触手。
冬日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是否面前的这缕余辉便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机会,究竟是转瞬即逝的谎言,还是千载难逢的捷径。
她没法判断。
只知道。
她的光,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花想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那余辉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的消失,照在身上的光也一点一点的不见。
温度一寸一寸降下来,身子,也一缕一缕的冷了。
太阳终究还是会在不久后升起,只是不知,是否,是她花想容的阳光。
不管怎样,好似,她花想容都是要走到黑暗里的。
那,何不成全了她的阳光呢。
她知道柳无涯费尽心力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无论他是否成功,自己都无法站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
什么后果还有差么?
她的一生都在追逐,追逐她的太阳她的光。
既然永远都无法站在光里,倒不如。
走进黑暗吧。
花想容抬手,轻轻覆在了自己毫无感知的眼睛上,唇角的笑容淡然又宠溺。
夕阳西下,带着暖色,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女子沿着路,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
她身后不过半步的距离,唐守溪沉默无言。
中间不过隔了半步,不知怎么,这半步却好似让他与前头的女子隔了两个世界。
?王府建在淮安很偏的一处郊地,而长公主府,就在皇城根下。
中间,隔了大半个淮安城。
从?王府出来,绾宁就一声不吭的沿着路边往回走,说来也是,唐守溪今日开窍了一般,并未在她耳边聒噪,而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头仿佛了打碎的星子,点点柔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身形削弱,缩在唐守溪披在她肩上的裘衣里。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闹得难看,苏绾宁一向重声誉,唐守溪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把她攥在手心里。
毫不费力的。
这一路,绾宁都没有回头。
即使她知道唐守溪就跟在她身后,也知道后面跟着马车和暗处的许多人。
她莫名的很烦躁,脚步沉重的好似灌了铅。
直到,身后的人叹着气开口。
“你。。。气我了。”
他的调子很轻,尾音微微扬着,似疑问,又似叹息。
苏绾宁微微抬头,看着熟悉的路景有那么一丝仲怔。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路口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狗,那狗瘦骨嶙峋的,口里叼着一块脏兮兮的吃食,身后的喊打喊杀声让它走投无路直接就往苏绾宁身上撞过来。
苏绾宁并不怕狗,可事发突然,她又心神不宁的,脚下一空身子就往旁边歪去。
那野狗大概是饿坏了,竟敢从人眼皮子底下偷吃食,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还有手腕粗的棍棒夹着风往它身上打来。
谁曾想拐角就碰上了苏绾宁呢?
唐守溪心里也正百转千回,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棍子好似已经离她咫尺之距,他眼底瞬间红了,长臂一览便把人护在怀里,野狗瘸着一条腿跑到了两人身后,那个一是那个收不回去的棒子便落在了唐守溪的肩头。
耳边低低的一声闷哼让苏绾宁彻底的失了神,胸口里头的那颗心狂跳着,大脑都隐隐的疼了起来。
“绾宁?苏绾宁?”
唐守溪眼看着绾宁一动不动的缩在自己怀里,怎么叫都没反应,肌肤相贴之处清楚的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轻颤,他喉头一紧,护着人的臂膀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那几个追着野狗的莽夫已经被唐守溪的人按在了地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都纷纷避开了这一处。
明摆着非富即贵,哪里是他们小老百姓得罪的起的。
“苏绾宁?是伤到哪里了?”唐守溪扶着她的肩头微微把她拉开来,却见她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
她这样子反常,可眉宇间十足十的依赖却让唐守溪一瞬间便化了心。
他轻轻顺着她的背,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唐守溪虽然年龄不大,却自小在外游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就是被这么小小的一个女人,小小的一个举动给弄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没事。。。”
女子轻声回答,手上却还是没送劲儿。
她是长公主府里的宝贝,从小身边就乌央乌央的跟着一大堆人保护着,后来离开了家去拜了师,身边除了师父师兄,便再无其他人。
她出身高贵,却从未有人如此护她,她虽性子温柔身形娇弱,却常常是不管不顾护在人家身前的那个人,她身上这隔日凝霜,便是这么来的。
她从未后悔,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抛掉一切护在那人身前,可是,时至今日,她苏绾宁才体会到,被人护着的滋味。
她父亲是皇帝亲封殿阁大学士,整日在宫里教书育人,根本没有时间顾她,而她娘生她的时候坏了身子,三天两头病着,更是无法护着她,外人看来她何其金贵,可说来可笑,她根本就没有尝过被人尽心尽力护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柳无涯护她,但谦谦君子从未有过半点僭越,更何况,他心里有人,还有很多事。
而唐守溪呢?
又何尝不是怀着家国天下,一双凤眼生来就是勾人的,举止轻浮言语调戏,怀里不定拥了多少女子。
怎么,就不同了呢?
苏绾宁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脑子不清醒,站直了身体。
微风吹来,她不意外的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的念叨。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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