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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她第一次迈进这柳苑的时候,也不过是五月份,那个时候,柳树已经完全绿了,跟现在的样子差得多了。
地上的白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她长长的吸气,感受着久违了的外面的空气。
她身上穿着立领的衣裳,把浑身上下的皮肤都遮了起来,微风扬起她的面纱,隐隐约约露出面纱下的伤疤。
这样的她看起来还有几分生气,一双眼并非麻木,只是无奈罢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派去询问的人终于回来了。
花想容看着那人,然后轻轻的迈开步子。
守在柳苑的人一个一个的跟在她身后,好似真正的公主出行一般。
很是好笑,明着是保护,实际还不是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见见他而已,花想容从未想过,会这般复杂。
从柳苑走过去并不近,她身子越来越差,不得不走几步就原地歇一歇。
北域说,她最多也不过两个月的活头了。
花想容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竟然还有些遗憾。
遗憾不能活过自己十六岁的生辰了。
花想容站在书房门口,轻轻的喘着。
遥遥的,他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南冥,南冥一直跟在柳无涯身边,只不过身形鬼魅不常露面而已。
花想容想,她还是连累了东凛。
不然,怎么能轮到南冥站在那儿。
通报的人小跑着跑到南冥跟前说着什么,南冥朝她看了一眼,很是嫌弃的敲了敲门。
花想容弯唇,他这个样子怎的有些像从前的常公公。
她着实等了好一会儿。
虽然天已经不算很冷,可她还是手脚冰冷被冻得直打哆嗦。
通报的人走回来说可以进去了的时候,花想容一迈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南冥的眼神扫过来,带着厌恶的推开门让花想容进去。
还没走进去,花想容就闻到了屋子里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花想容认得出,那是柳无涯的味道。
男人坐在桌案后面,头也没抬的写着什么。
门在身后关上,花想容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的字一直都很好看,在芍阳的时候他也经常安安静静的坐在桌案前,不管自己在旁边怎么闹腾都不为所动。
可现在不同了,他手上的笔明明已经顿了好一会儿了。
却仍是不肯抬头看她。
可能是有些尴尬吧,花想容两只手随意的搭在身前。
连她都觉得有几分凝重。
花想容淡淡的视线就落在柳无涯的身上,他穿了明黄色的龙袍,衬的面孔更为坚毅。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有一些自豪。
柳无涯晾着她,花想容也乐的多看他一会。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贪婪,像要吃了他一般。
这一次,先忍不住的人,是柳无涯。
他把手里的毛笔啪的一声摔在桌上,惊的花想容一抖。
“什么事。”
平平淡淡的问她,只不过是眉毛紧拧着罢了。
花想容不禁苦笑,知道这人不愿意见她,再忍一忍吧,很快就见不到了。
“我想好了,我走,自己走。”
一个月前,柳无涯跟她说的。
她不走,就把她嫁出去。
无论是嫁给谁,她都不会嫁。
寒虚予曾经说过,她是一只鸟,不能关在笼子里的鸟。
自由似乎是她最不能缺的东西。
可零零总总这么久,她的自由还不是一直掌握在柳无涯的手里。
现如今,人家承了她的情,恨她又没办法杀她,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赶她走。
柳无涯抬头看她,似是在警告她别耍小聪明一般。
花想容弯着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良久,她才听到面前的人,说了一声好。
不知怎的,她鼻子突然就有些酸,她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忍过那股酸劲,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柳无涯面前的桌上。
是那把软剑。
那把用来阻止她杀人的软剑。
花家冷兵器天下仅此一把的软剑。
“什么意思。”
柳无涯站起身。
他高花想容许多,花想容不得不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
包括她这颗早已经给出去的真心。
柳无涯没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看着明显不悦的柳无涯,花想容无奈的往后退了一步。
“别烦,我去见见华浓,之后便走。”
她面色算不上苍白,有些不正常的红,她应该是染了唇,不然,她的唇不该是这般颜色。
柳无涯看着她这般善解人意的面孔,没有来的就有些烦躁。
花想容说是要走,却还是站在原地。
即便脸上带着笑,其实她还是很难过的。
这可是最后一面了,还不能舍不得了?
只是想记住这个人的面容罢了,如果有来生。。。
算了,她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有来生。
花想容耸了耸肩,告诉自己别在看了。
这张脸她都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了,那是说忘就能忘的。
“干嘛皱眉这么凶。”花想容忍不住说。
“我这就走了,不碍您的眼。”
花想容转身,眼底的潮意瞬间便遮住了她的视线。
“嫁给寒虚予挺好的,为什么不。”
身后的声音沙哑低沉,响起来的时候花想容眼角的那滴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你不是吧,北域那姑娘那么凶,我若是嫁给寒虚予,她肯定弄死我。”花想容笑道,嘴角尝到了几分苦涩。
“我还挺想活着的。”
她说。
她是真的挺想活着的,想起自己曾经自杀过那么多回,真是脑子坏掉了。
活着多好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还真是作孽,从前想死却总是被救过来,现在她不想死了,却再没人能救得了她。
“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像你那般恶毒。”
柳无涯看着花想容的背影,嘲讽的说。
“也对。”
花想容吸了口气,语气轻快的抬手挥了挥。
“行了,我走了。”
花想容笑着推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的东凛。
他看到花想容明显很是震惊,就仿佛,皇上的宫殿里进了老鼠一般。
“你可小心着我这恶毒的女人别伤了你的皇后啊。”
花想容忍不住毒舌。
然后就听到一声夹杂着怒气的滚,身后的门被里头的人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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