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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京师的天气已经很冷,晚上即便不是因为宵禁,行人也罕见起来。在一队巡逻兵过后的瞬间,几个黑影利落的穿过东北面临近崇文门的大街,闪进了一条巷道之中。隔了很短时间,后面又是几条黑影尾随而过,刚进入巷道,又是一队快马举着火把跑过了大街。
前面一波黑衣人没有任何停留,踮着脚尖快速穿行在巷道之内,很快到了一个高墙大院的外面。稍微停顿,似乎没发现异常,其中一个挥手之间,慢慢蹲下身子,另一个跳到了对肩上,两人直起腰,上面一位脑袋已经接近了高墙顶端,一个纵身迅速上了墙面。看里面寂静无声,伸手下来,很是有力地把其他人拽了上去,那力度和速度简直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迅捷无声。
“咕咕、咕咕”,一声低沉的家禽的动静过后,一个黑影从马厩里探出了脑袋,接着点燃了一个马灯,似乎是巡夜一般,沿着走廊向前面院落走去。刚要拐到山墙,进入前面院子,两个值夜的家丁突然堵在了前面,低声呵斥道:“老梁,你这深更半夜的要干嘛去?”
提马灯的老梁惊慌之下差点把马灯丢到地上,急忙稳住心神,小声回答:“哎呀,你们这是干嘛,突然冒出来,可是怪吓人的!”一只手拍着胸脯,老梁小心说道:“我给牲口上了夜料,正想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呢,这段时间咱这片可是不太平,据说前些日子相近的贝子家里不是有贼人潜入过的吗,老梁不放心呢。既然您们尽职尽责的,咱也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们忙,你们忙,俺回去睡觉!”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急忙转身向马厩方向走,嘴里自言自语着:“唉,这防守可够严的,估计贼人是很难得手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无论值夜的家丁,还是埋伏在阴影里的外来者都感到了不好受,不仅要受到寒风刺骨的考验,这长时间不活动,那也是很考验人的体力和耐力的。又过了半个时辰,双方依然安静呆着,直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才引起了院子里轻微的骚动。
“来人,去这家老爷家里看看,他老人家可是王爷身份,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一声有力的喊声过后,一阵敲门声传来,大院里顿时亮起了不少灯光。主人急忙穿衣开屋门,对着院子里叫:“怎么回事?管家,快去门外看看!”
正在纷乱的时刻,后院马厩一侧阴影里,几个黑影顿时着慌,马上向墙头爬了出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师父,找到了,在这块!”天还没亮,铁蛋就堵在了路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片子,比划着递到了林侯手里,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色彩。
看着字迹潦草,但是街道巷陌笔画还算清晰的纸片子,林侯微笑着点头说道:“嗯,不错,知道用功了。只是这字迹可就不敢恭维了,你这假小子可要多下功夫才行!”
正阳门内,尽管并不是繁华区,但是有些建筑可是很上档次的,沿街多是飞檐走壁的二层小楼,砖木结构,精雕细琢,很是富丽堂皇。因为这里可是皇帝进行大的活动所走的重要路径,这道路和两侧建筑可不能寒酸了。一家并不火爆的酒肆之内,多数是周围的住户光临,倒也少了一些麻烦和纠纷。这日中午,几个打扮阔气的少年步入酒肆,一下子引起了店家和楼下大厅食客的关注,不仅因为这几位少爷打扮不同寻常,有两位还带着京师里少见的太阳镜,主要还是这家酒肆很少吸引达官贵人光顾,因为这里相对偏僻,酒肆又没啥特色,酒无好酒,菜无花样,很是平常的那种。
最让外人受不了的,那老板长得可不咋地,据说难得露面的老板娘长得很不一般,老百姓的说法可谓“国色天香”了,但是人家可轻易不出来啊,闻香而至也不见花朵,怎么不让人失望。
“客官,要点什么酒菜?”一个伙计走了上来,用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桌子,刚要擦凳子,被一位少爷给拦住了:“伙计,别擦,越擦越脏!”
“你,哼,既然嫌脏干嘛跑咱店里吃饭!”伙计很反常的嘟噜着,顿时让几个少年瞪起了眼睛。还是呢长得不咋样的老板见势不妙,马上赶过来道歉,并狠狠瞪了伙计一眼,示意他离开。
“几位公子,请点菜!”
“麻烦!就把贵店拿手的来他四五样,小菜三四个即可,点什么点!”其中一位瘦削的少年尖着嗓子喊道。
掌柜答应着去了后厨,这里五位用衣袖子擦擦凳子,小心坐了下去,脑袋凑在一块低声议论着。这个说昨晚那个老板娘真够风骚;那个说西城胭脂坊的头牌被一位外来客商包了,已经四五天没露面了,真让人心急;最为端正的那位爷,皮肤细嫩,嘴巴小巧,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模样,可是一句话不说。但是墨镜之后,锐利的眼神却盯着柜台后面的缝隙,很快发现了内里几道眼光射了过来,其中一双眼睛扑闪几下子,带着一丝丝柔情,和另外两道寒芒形成了对比,不禁心中讶然。
“来了,这是本店特制的豆皮;这是加了料的老咸菜;这是油炸花生米。几位爷,您来点什么酒呢?”掌柜的亲自张罗着,耐心问道。
“米酒!”瘦削的,嗓子尖尖的那位抢先说。
“公子有眼力,咱这店里最最有名气的就是来自江南的绍兴老酒,只可惜剩的不多了,还有三坛子,就都拿出来,让各位少爷公子品尝一番!”说着转身去取酒,戴墨镜的说要去方便,其他人嬉笑着也不阻拦,继续在那里砸牙。
戴墨镜的少年公子直到柜台后面,恰好对上了端着托盘的掌柜,急忙问清楚了茅房所在的后院,顺着凌乱的狭窄过道,推开一个偏门,迈步走了出去,只觉身后异动,急忙闪身避让,却是一条不大的狼狗扑了上来,顺脚踢出去,那狗倒也机灵,马上来了个翻滚,躲到了走廊里竹篓子底下,双眼警惕地盯着墨镜少年,却也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墨镜男也不计较,进茅房一会就逃了出来,自然是因为里面太脏,难以落脚的缘故。
刚回到走廊,突然间最里面一个姣好身影一闪而没,进了东侧一个房间,接着是房门关闭的声响。犹豫着是否跟过去看看,墨镜男突然见后院的几间屋子窗户下面有新土翻动的痕迹,顿时走了过去。没等他弯腰检查呢,身后风声急,大惊之下一个侧滚,堪堪避过了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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