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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个该天杀的王八蛋陷害她，不仅骗光了她多年的积蓄，还摸准了顾城对不贞的痛恨，借机陷害她，这一招又毒又狠，打得她无力翻身。
牢房里灯火幽微，非常安静。有脚步声从远到近，不知怎的，吴氏觉得心口发慌，仿佛那脚步声是从地狱传来的，是罗刹要来向她索命了。
她缩在墙角，盯着栅栏外面，直到一袭梨花白的身影停在她的牢房外。顺着绣梨花的衣摆往上看，是北慕羽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的脸。
“羽世子？”吴氏爬起来，走到栅栏前。
“吴夫人，我们又见面了。”北慕羽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扫过她露在外面的伤，似笑非笑，“顾大人下手好重，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打呀，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不要跟我提玉，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玉！”吴氏目眦尽裂，红肿的脸摆着狰狞的表情，看了让人觉得恶心，“你来做什么？难道你要来看我的笑话，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瓜葛？”
“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意轩欺骗顾客，贱玉高卖，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原本就门可罗雀的如意轩，现在该要关门了。”北慕羽轻叹一声，却重重砸在了吴氏的心口。
“哎，我原本还打算收购如意轩，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经过你吴落梅糟蹋的店，我觉得恶心。”
“你！北慕羽，是不是你害我？是不是？”
北慕羽在她面前灿然一笑，晃得她眼花，“不是我害你，是顾瑾向你索命了。”
吴氏张大了双眼，眼珠似要突出来一般，“顾瑾……顾瑾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跟顾瑾是什么关系？”
“你不必知道。”北慕羽扔了一只小巧的瓷瓶在她脚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抢走了顾瑾娘亲的嫁妆，虐待顾瑾还将其杀害，是时候还债了。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黑黝黝的牢房里苟且一辈子，要么早死早解脱。”
北慕羽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牢房里响起吴氏的痛骂声：“顾瑾，你这个贱人，死了都不肯让我好过，我恨你！”
牢房里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环境，看见外面阳光明媚，金灿灿的银杏叶子在蓝天下飞舞，北慕羽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终于报仇了，以后，她只需过北慕羽的人生，顾瑾已经死了，从她的心里死去了。
一件披风从后面披上她的肩，她扭头，对上北慕枫含笑关切的眼睛，“天气凉了，多穿点。”
“兄长，你怎么在这？”她抬手系好披风的带子，抬头问他。
“来找韩大人有点事，正巧看到你在这。回去吧，父亲要是知道你跑到这里来，又该担心了。”
北慕羽接过一片飘飞的银杏叶，轻轻握在手中，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好，回家。”
……
已经深秋了，梨香院的梨树叶子也开始发黄，不停地往下掉，像老者头上的白发，该掉落的时候怎么也挽留不住。
吴氏在牢房里服毒自尽了，一个众人公认的被休弃的荡妇，是无法在这世上立足的，无论她是否清白，只要跟不贞沾上边，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众人的唾沫淹死。
今后，她的儿女也会因为她而被人嘲笑。最可怜的莫过于顾媛，因为有一个荡妇母亲，原本想去顾府提亲的人，通通退缩了，顾媛成了笑柄。
窗外秋雨打在梧桐叶上，溅落无数本就该飘落的黄叶。
北慕羽站在窗前，看着手里的小玉瓶出神。她原本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才十七八岁渴望被爱的年纪，不曾想却变得这么狠毒，用阴险的计谋将仇人害死，心里连半分恐慌都没有。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了？现在的自己，是她曾经最讨厌的，阴险，狠毒，只要出手便能使人致命。
落蕊把紫貂大领子围在她的肩上，问她：“世子站在这里许久了，一直盯着手里的玉瓶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她摊开掌心，“渍墨。”
落蕊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拿起来打开，立刻有一阵墨香飘出来，与普通的墨香并不同，味道也很淡，“这个有什么用处？”
“之前我让冯年春把清单交给吴氏，是提前把通奸内容写在纸上，然后用药水泡过，纸上的字就会隐藏起来。但是这些隐藏的字只要一遇到渍墨的墨香，就会重新浮现出来。”
落蕊恍然大悟，凑近玉瓶使劲地闻，“难怪吴氏的书信会被送到韩大人那里，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吴家的人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世子您太聪明了！”
北慕羽抬手敲了她一下，笑道：“就知道拍马屁，赶紧收好了，这渍墨很难得的。”
“奴婢知道了，一定收得好好的。”落蕊把玉瓶锁到柜子里，又说，“世子，后天就是中秋节了，京城一定很热闹，您想好怎么过节了吗？”
“中秋节……”北慕羽摇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个节她是没心情好好过了。
“哦，奴婢想起来了！”落蕊忽然惊炸起来，“皇上的千秋（生辰）正是在中秋节呢！”
北慕羽坐到桌前，事不关己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小皇帝的生辰，你激动什么。”
落蕊笑嘻嘻地说：“皇上的千秋，到时候满朝文武肯定要去祝寿，世子，您不打算准备礼物吗？皇上对您那么好，总得表表心意嘛！”
“表心意？我有什么心意要表。”北慕羽似乎把落蕊的意思听岔了，心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她对小皇帝没有任何意思，对，所以礼物也不用送了。
落蕊撅着嘴，为皇上抱不平，自家世子总是对皇上不冷不热的，没有一点回报的好是难以长久的，她蹲在北慕羽面前，皱着眉头说：“皇上对您的好奴婢可是看在眼里了，虽然皇上不用您回报，可是也希望能看到您对于他的好有一点点回应啊，不然多伤皇上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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