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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粥!粥!要糊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叫喊道,“你这样魂不守舍,要是招惹了大人物,我们都要跟着倒霉的。”
听到叫喊声,小青这才从愣神中恢复过来。赶忙用筷子搅动了下快要糊底的一大锅白粥。蒋巽风的话还在她耳畔回荡,但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而已,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手中,有些讽刺却又无可奈何。
根据宁王的指示,一众大夫被分成了两批,一批被抽调到了城外,配合城防军一起分派城外的灾民,另一批则是将城内的瘟疫牢牢掌控。大量的老鼠被扑杀,堆积如山的老鼠尸体,在夏日的高温下,逐渐开始腐坏,散发出阵阵恶臭。但这并没持续多少时间。不一会,就有大批的官兵将扑杀的老鼠,集中起来,铺上干草焚烧殆尽。
空气中,一股腐烂的臭味混合着毛皮被烧焦的焦糊味一起,让城中大多数百姓都选择了闭门不出。因为没有风的关系,浓烈的气味在宁安府上空徘徊,久久挥散不去,远远一吸鼻子,还是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蒋巽风并没有在知府府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直奔铁匠铺而去。从昨晚开始,一些铁匠已经开始连夜打造蒋巽风图纸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粗细不一的铁管到底是用来干嘛。
由于没有合适的冶炼手法和工具,没有更好的密封材料和手段,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19世纪的蒸汽活塞也是在有了蒸汽机的情况才诞生的。而杠杆水泵的弊端是只能抽取浅层水,由于密封性和压力的关系,深层的水无法抽取。而目前由于干旱,导致了宁安府现在浅层水都已接近干涸。自给自足尚且紧张,更何况还有数千灾民呢。
蒋巽风依照地底暗河的结构和流向,规划了基础可以深层取水的位置,派遣官兵从昨夜开始就已经加紧挖掘。此时估计已经有了结果。而他从一早到现在就在不停的组装这个原始的蒸汽水压抽水泵。因为考虑到原先的蒸汽活塞需要大量的水提供蒸汽来驱动,而现在水资源又是十分紧张的资源,所以蒋巽风设计的这个只需要提供少量的蒸汽,大部分的能量是通过人力带动一个机括组来提供的。
蒋巽风没有更多的精密原件,粗糙的零件打磨工艺也使得蒸汽活塞的效率大大降低,但即便如此,也算是超越当今科技几百年的产物了。
花了半天的时间,蒋巽风终于将第一个抽水泵组装完成。这东西就像是一个丑陋的河马,而河马的另一头还连接这一个圆形的铰链。这东西的样子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当蒋巽风带着这个装置来到第一处官兵挖掘地下水的地方时,周围的那些工匠和官兵也都是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奇更多于惊喜。
不过所有的好奇都在蒋巽风将装置装配完毕,从深层地下暗河中源源不断抽取水源的时候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即便是这些官兵都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宁安府的全城百姓再也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了。
那些连夜打造零件的工匠,见到这种神乎其技的东西时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这小小的东西竟然能造出如此神奇的东西。不少工匠都追问这东西的来历,有的更是拿出笔来讲那如河马般怪物的画了下来。
蒋巽风自然不会跟他们说这是未来的产物,随口道这是墨家机关术和鲁班技术相结合的产物。听的众人都是一愣一愣。
而就在很多人都为新的抽水设备而欢呼的时候,在楼献的府上,他的书房之中,他此时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宁王面前。
宁王脸色肃穆,神情严峻的说道:“楼大人,孔文孔大人的死,调查可有结果了?”
楼献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孔大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仵作检查发现孔大人是中毒而亡,而且……而且这中的毒从外表看和瘟疫死亡无异。”
宁王的脸上稍稍缓和,道:“楼献,想当初十年前,你作为参军和本王一同西征的时候何等英气勃发。可为何现如今见你却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楼献叹息一声,道:“当年年轻气盛,以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西征之事,理所当然。可当时你也看到了,西域边疆,塔克城破之时,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跪地向我们求饶,那种哀鸿遍野的景象我至今未敢忘记。当我做了这宁安府的知府之后我似乎也能稍稍理解当时塔克城城主以低于我们八成的军力仍旧拼死抵抗。”
“这些年来,我一心为百姓着想,却也免不得这为官之道。这官场的确是将我的锐气都消磨殆尽了,我只想好好的做着宁安府的知府,为这些百姓谋些福祉。”
楼献的话,说得有些苦涩,细细嚼来,却又是另一种无奈。“宁王殿下,下官无所谓自己会如何,只求保得这一地百姓免受苦难。”说着,楼献向着宁王深深一跪。
宁王的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时间的界限,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三人在凉亭前题字的那一天,危思亭。宁王叹息一声,道:“本王现在也可谓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且先等此番事了,再做打算。我会先书信一封告知孔太傅,让他先做准备。你放心吧,孔太傅也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当会以国事为重的。”
宁王伸手将楼献扶了起来,便走出了房间,他原以为自己的心已坚硬似铁,却不料还是微微震颤。他平复了下急促起伏的胸口,牙齿在舌尖上用力一咬。一阵刺痛从舌尖传遍全身,将他内心的柔软重新封印,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深邃森冷。但脸上却是又露出那副平易近人,温驯谦和的神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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